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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变生意外

穆思渊手里的铜油灯掉在地上,晃出一片黑影。

那人蒙了一张黑布,手持精钢长剑而来,穆思渊下意识闪身一避,却不想那人已冲到他面前。

剑尖迅疾刺出,阿洪忽然飞身一跃,挡在穆思渊面前。

一剑当胸刺中。

那人将剑抽出,一道鲜血飞溅出来,映红了穆思渊的眼。

阿洪捂住心口,仰身退开三步,对他一笑,不断涌出的血已染满了他的衣裳,穆思渊惊惧的还未发出声音,他就倒地不起。

房中仅有铜油灯里一点昏黄色的光芒,四周全是阴森之气。

穆思渊浑身如灌凉水,身子一阵发抖。

他倒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愤怒!

眼中血丝根根分明。

穆思渊猛地一跃而前,要找他拼命,那人颇感意外,穆思渊“呼”的一拳击出,打中他的左脸。

可他无疑是以卵击石。

那人目露凶光,然目色随之一闪,脱口而出道:“错了?”

他吃了一惊。

穆思渊看准机会,准备再挥一拳,可那人双眸一凝,急速退后,穆思渊追逐上前,那人仗剑反击,当下手腕一转,剑尖向他心口刺去。穆思渊大吃一惊,慌忙后退,可动作仍是慢了几步,眼见着剑尖要刺穿他的心口,一柄血色之剑,从穆思渊身后而来。

剑光晶莹夺目,像灵蛇般刺向那人咽喉,那人回剑一挡,双剑一交,那人急运内力相抗,然半身酸麻,手中长剑已断成两截。

“阿零!”穆思渊惊道。

她一身红裳宛如盛开的红玫瑰,手中的“红玉海藻”像是被鲜血浸染过,她嘴角一弯,笑道:“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她眼中已露出了杀气。

那人瞧得手足冰冷,腿长脚快地夺门而逃,巫零跟了三步,那人晃眼间就奔到门外,越行越快,最后只剩下一道虚影。

如此脚法,实属罕见。

巫零本想继续追下去,但见房里死了人,就停下脚步,收起“红玉海藻”。

穆思渊叹了口气,沮丧懊恼,见阿洪倒在地上,仍是执着地伸手探了他的鼻息。

可他触不到任何呼吸,胸口瞬间空洞洞的难受。

巫零问:“死了?”

穆思渊点头,突感悲凉:“……早知道应该将我的金丝软甲一并给他。”

巫零见他悲戚,跟着叹了口气。

她注意到死者和穆思渊换过衣裳,而穆思渊身上的龙袍像是用的辑里湖丝,她奇怪道:“他是何人?还有你身上的……”

穆思渊略略回神,将他与阿洪短暂的交往说出来:“不过是一顿饭的关系,他竟愿为我舍掉性命。”

巫零想了想道:“恐怕凶手要杀的人其实是他,而非是你,只不过你们二人互换了衣裳,在黑夜里看不太清楚。”

穆思渊心中忽然有了罪恶感:“是我害了他,我就不应该和他换衣服,之前在玉海山庄就死了身上有‘血色星星’胎记的人,我就应该想到,这种胎记一定有特别的含义。”

“你说他胸前有胎记?”巫零一惊。

一片雷声过去,闪电照得屋内亮如白昼。

巫零立刻蹲下来,扯开阿洪胸前的衣裳,果不其然露出“血色星星”胎记,而且与慕白身上的一模一样。

穆思渊心中重重一沉:“阿零,你说他是不是‘红玉海藻’的真正继承人?这桩案子是不是延续了玉海山庄里发生的事情?”

巫零的眼神忽然深如幽谷:“与其说他与玉海山庄有关系,倒不如说他与二十年前的永煕帝有关,如果我没猜错,你身上的龙袍也是永煕帝的。”

穆思渊:“……”

他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恐惧之色。

巫零眉头微微一皱:“看来二十年前的秘密,已经外泄了,杀阿洪的人多半是朝廷派来的……”

她不禁想到慕白,倘若不是他聪颖谨慎,怕也难逃一死。

穆思渊忽然喃喃自语:“难道说……永煕帝当年真的留有一子……”

说完这句话后,他紧紧闭上嘴,脸上似是有迟疑之色。

巫零问道:“上次我问过你这个问题,如今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穆思渊道:“的确,你上次问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是天方夜谭,因为永煕帝身份特殊,不会有人希望他诞下后人!但是在二十年前,就是永煕帝被杀当夜,也是我出生之时,整个盛京除了我,所有的新生儿全部被杀!”

巫零:“……”

她难以想象那样一个腥风血雨的时候。

穆思渊望着阿洪的尸体道:“他当真是……”

巫零摇头:“据我所知你父王是永煕帝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如果他是永煕帝之子,就是你的堂亲,你们就应该长得有些相似,可你们长得并不像。”

穆思渊一愣,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但心里仍是五味杂陈。

巫零想了想,将阿洪的尸体扛起。

穆思渊忙上前一起帮忙:“阿零,你想做什么?我来帮你。”

巫零将阿洪的尸体交给他:“放到黑色棺木里,将棺木盖好。”

穆思渊虽有所不明白,但仍旧照做。

大雨如注,仿佛是荆棘之鞭打到穆思渊的身上,他将阿洪的尸体放入棺木之中,望着他的脸,又透出愧疚之色。

巫零道:“思渊,往后退。”

穆思渊往后退了五六步,巫零飞身而起,内力运出,朝着棺木上连击十三掌,将棺木上十三个鲁班铆钉再次镶入到棺材之中,最后将棺木压下。

漆黑的棺材再次合拢,大雨顺着棺木落下,仿佛有什么印记若隐若现,但夜里太黑,无人能见。

穆思渊想起方才开棺时的情景,脑中念头速转:“阿零,莫非你一直躲在棺材里?”

巫零叹了口气道:“昨日我大意被伏,醒来时就躺在棺材里,里面设计复杂,要不是这场大雨,有些地方因为陈旧出现漏水,要不然我还解开机关。”

穆思渊又问:“你将阿洪尸体放在棺材里,是打算隐藏他的死亡吗?阿洪说棺材里有宝贝,你可有找到什么?”

雨势越来越大,将他二人淋得浑身湿透。

巫零道:“你先将来时的密道口还原,然后清理地上的血迹,最后把铜油灯熄灭,拿到隔壁房里再谈。”

穆思渊点头,照着她的话去做。

巫零转过身子,去隔壁房里,她衣衫湿透,忍不住咳了一声。穆思渊做完巫零吩咐的事情后,来到隔壁的房里找她。

这间屋子里有一个八面屏风,显然更暗。

如果不是巫零有意发出一点脚尖点地的声音,穆思渊是万万寻不到屏风背后。巫零靠在最里面的角落,此地已暗得看不到她的样子。

穆思渊心知事态复杂,然而他越是面临大事越是冷静:“下面该怎么办?”

巫零道:“首先棺材里面什么都没有,阿洪虽傻,但老板娘允许他发布寻宝令,定是另有所图,只是不过我们暂时不清楚罢了。”

穆思渊点了点头。

巫零又道:“眼下我们需要找到三个人。首先是抛尸于海上的凶手,此人善掌法,与杀害阿洪的凶手不一样;其次是将我锁入棺木里的人,‘他’竟知道我的弱点……”

穆思渊疑道:“弱点?”

巫零点了点头,她没有将细节讲出来。

穆思渊也没有追问,只是心下对这桩案子有些疑惑。

他本就聪慧,只是平时大多事情不过心里,嘻嘻哈哈地随风去了,眼下他静心寻思,开始分析着整个案子,将巫零未说完的话,说出来——

“我们要找的第三个人就是杀害阿洪的凶手。此人初来乍到,辨不出我与阿洪,下一步我要回到客栈,引起那人注意。方才天黑屋暗,他应该还不确定自己杀了何人,但看到我,就肯定知道他杀人的行径暴露!”

巫零点头:“你怕吗?他还会杀你灭口。”

穆思渊心下坚定:“怕什么!为朋友报仇,有何畏惧?”

巫零点头:“很好,我会暗中保护你。”

穆思渊叹了口气:“眼下也不知道小白和子瑜去了哪里?不知有没有遇到危险?”

巫零一怔:“他们一起消失的?”

穆思渊摇头:“可能吧,我不清楚,一大早就没看到人。”

巫零心思翻涌,缓缓道:“他们都是谨慎的人……”

她忽然想到一件要命的事情,脱口而出:“思渊,如果子瑜要杀小白,你会怎么办?”

穆思渊:“……”

他心里一慌,可面前一团黑,看不到巫零的样子。

穆思渊试探地问道:“因为……她是‘暗卫’吗?”

巫零道:“是。”

穆思渊:“……”

他思绪繁乱,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最不愿想到的事情,眼下却偏偏忍不住要想。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会怎么办?

可沈子瑜为什么要杀慕白?

慕白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暗卫”亲自出手?

穆思渊忽然发现,他自诩以朋友为重,但其实对于朋友,他什么都不了解。

屋外大雨倾盆而下,忽然发出一点点不一样的声响节奏,巫零忽然抓住穆思渊的袖口,示意他噤声,穆思渊回神,随之警惕。

院子里好像出现了一个人。

巫零躲在屏风后,一动也未动,就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院子中大雨如注,只有几个极轻的雨点声显得与众不同。

巫零心知此人是高手,这个声音在四下轻轻移动,最后来到屋前,停留了一瞬,随即走开,直到这个声音完全消失,巫零才将穆思渊的袖口松开。

巫零安慰道:“我只不过随口问问,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我知道……”穆思渊苦笑一声。

巫零又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穆思渊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后微微抬起头,看着大雨溅到脸上,除了隐隐生疼,心里已是茫然无际。

他生性随和开朗,鲜少这样心事重重……

穆思渊回到客栈房间前,忽见里面被人点上了铜油灯。

他微微一怔,迅速将门打开。

火光时明时灭,不想桌前竟坐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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