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取个暖2

程秋寒的语气既自然又随意，甚至还有那么一点虚弱在里面，宋妍一瞬迷惑，几乎要相信他只是想“取个暖”而已。

肩膀上的双手为何让人莫名紧张？她来不及清理心中的思绪，结结巴巴道：“你冷，你冷的话，赶紧回房间啊！”，说着伸手推了一下——她知道他有伤在身，没敢用多大力气，谁知程秋寒却往后踉跄了几步，差一点摔倒。

“你，没事吧？”宋妍惊慌，想过去扶他，但程秋寒自己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脸上原先温和的神情没了，变得复杂起来，她说不上来——那是严肃，生气，还是难过呢？

从认识他开始，还没见过如此脆弱不堪的他，但不管是受伤住院，还是此刻，好像都是拜她所赐。

“我，我不是有意的。”宋妍心里愧疚，赶紧解释，“我没想用力的……”

“宋妍，你现在是不是还讨厌我？”程秋寒看着她，突然问。

宋妍一愣，她说讨厌他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他居然还记着？

“你是不是还讨厌我？”程秋寒又重复一遍，似乎一定要得到她的回答。

“我……”宋妍犹豫起来，脑中开始不停浮现她和程秋寒之间的纠葛，从他那天出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一直到此时此刻。

他说话做事从来横行霸道，又蛮不讲理，她当然讨厌。可是想一想，他没做过什么真正伤害她的事，相反很多时候，她能感受得到他的关心——尽管他关心她的方式也是令人讨厌的。但这一次，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一命。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自己陷入绝望，程秋寒突然出现在身边对她说“别怕”的那一刻，在那一刻，她是多么地惊讶，又多么地感激——当然，再怎么感激，她也不会傻到去按照他说的，用“以身相许”的方式报答他。

那么，除了感激，只有讨厌吗？

刚开始面对他的无理纠缠，宋妍可以很确定，自己是不喜欢的。然而到了现在，对他的感情，却没法再用一个单纯的“讨厌”来表达。

那么，再除了讨厌，有喜欢吗？

宋妍不敢深想。

程秋寒神色已经平静，在等她的答案。

“我没有讨厌，如果你以后能……”她想着该怎么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话才开了头，程秋寒却突然笑了，虽然只有嘴角的那么一点，虽然很快就消失了，宋妍绝没看错。

那样的笑，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了，我知道了。”程秋寒打断她，然后朝她走来。

“你要干嘛？”宋妍不自觉警惕。

程秋寒走到她面前，说一句“我想试一试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接着伸出双臂将她固定在怀里，没给她任何犹豫或抗拒的时间，吻住了她的双唇。

猝不及防又出乎意料，宋妍睁大眼睛，他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嘴唇软软的，凉凉的，只是他很用力，毫不留情地，没一丝温柔。

等她回过神，第一反应是去推拒，可双手刚碰到他胸口，又想起刚才差点把他推倒的事，便不敢动作了——只是，这样的情况下她还在考虑程秋寒的身体，自己这是怎么了？

浑沌间，程秋寒很快放开了她，

宋妍想打他一巴掌，可他有伤在身，想骂几句，脑子里又一片空白。她只能瞪着他，恼怒地说出一句：“程秋寒！你怎么又这样？”

“你说不讨厌我。”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神情淡定地表白：“所以我情不自禁。”

这样的强盗逻辑，宋妍一时无语。

但尽管不愿意承认，这次的亲吻，在感受上和感情上，她好像没有那么讨厌，除了——

“不管是什么，你总得问问我的想法，你不能擅自做主，甚至强迫我！”

或许这才是她心理上接受不了的地方，她擦着嘴唇，试图跟他讲道理：“要知道你追求别人，总得尊重别人，这是最起码的！”

宋妍自信没说错话，程秋寒听了却不说一个字，神情又变得严肃，他用锋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直到她被看得全身发毛想要逃跑时，他才终于开口：

“宋妍，我不喜欢听什么道理，因为那些所谓的道理都是没用的，只有行动起来才会有结果。你说我强迫你，认为我死缠烂打，我都承认，但这就是我喜欢你的方式。”程秋寒说得理直气壮，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你叫我尊重你，可你说讨厌我，又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所以如果我尊重你，那是不是表示我得离你远远的，对你什么都不做？”

“告诉你，那样我做不到。”

“或者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对你，怎么追你？像别人那样，给你送花或者约你吃饭看电影，恐怕这些你也不会接受。”他的眼神一瞬落寞，很快又坚韧，“对你，我没其他办法，我只有这一个办法，哪怕让你讨厌，我也得一步一步靠近你。”

“难道原地不动，等着哪一天你主动跑过来吗？”程秋寒嗤笑一声，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宋妍，又说：“你觉得我像那样的傻子吗？”

第一次，程秋寒说这么多的话，尽管言语里依然是不讲道理的我行我素，宋妍却静静地、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她眼睛微微发热。

他的话忽视了爱情里的一个前提条件，那便是两情相悦。爱情里，如果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那么他/她做再多也枉然，相反还会变成对方的枷锁。

宋妍忍不住又问自己，自己喜欢他吗？

她还不清楚，但这好像已经算不上什么问题，或已经不重要了。

那样完美的傅川都会离开她，这样的程秋寒她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如果他们交往，如果最后也是以分手告终，她应该不会伤得再重了吧。

况且他这种很擅长死缠烂打的人，应该不会去做傻子吧，所以哪怕是为了以后能有安宁的日子过，她或许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试一试。

这样想着，宋妍心里像放下了一个很重的包袱，她轻笑起来，但程秋寒没看见，他早一声不吭地越过她往前走了。

“喂，程秋寒！”她转身大声喊。

程秋寒闻言止步，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故作潇洒，头也不回地说：“汤要凉了，我得回去喝了。”

宋妍跑过去，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鼓起勇气说：“你不是说冷吗……”

程秋寒有点不相信，愣了愣，很快伸出双臂，毫不犹豫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

尽管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在此时此刻成为现实，他感到万分欣喜，觉得世界也跟着变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