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爷爷奶奶
宋妍发现自己有点不正常，恍恍惚惚，上午的课还老是走神，她无法控制不去想昨晚——
一向崇尚精神爱恋的她，居然忍不住回味身体接触所带来的欢愉……
每每想起来，忍不住地脸红，甚至会陷入某一种情绪中无法自拔。对这样的自己，宋妍抓狂了。
为此，她特意去图书馆翻了一些相关书书籍，然后得到了安慰——她会惦记程秋寒的亲密，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男女之间的爱情，不止有心灵的相惜，还有身体的渴望，这两者似乎不能评判孰轻孰重。
正如单个的人一样，没有灵魂，便是行尸走肉，只有躯壳，便是孤魂野鬼。
晚饭后，是自由分配的时间，约会的约会，闲逛的闲逛，宋妍在自习教室，一边看书，一边等程秋寒的电话。
可是直到九点半，电话没来，短信也没有。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班了吧，无论多晚，他总会来见她一面的。
会不会出事了？宋妍想起他身上的累累伤痕，心中些许不安。
宿舍快关门了，她收拾好书本，拨了电话。
手机很快接通，“你下班了吗？”
“嗯。”程秋寒声音正常，语气也平静，问她：“怎么了？”
感到他若无其事的态度，宋妍微微失落起来——虽然不是什么约定，但他突然没有来见她……
“没什么。”宋妍不想让自己变得小心眼，坦白道：“我以为你会来学校。”
“抱歉，今天有点累。”
是啊，他还有工作，还有别的事要做。
只能说，是她习惯了，习惯了等他来，习惯了他一定会来。
你不能来，起码发个短信给我，我一直在等你！——这样的话，宋妍想说，却觉得那样的抱怨未免有点不争气，不是她的风格。
再说，有可能是忙得忘记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也要睡了。”
宋妍说完这一句便挂了电话，却又发现内心更加不平静。
这时，手机又响了。程秋寒发来短信：
“这几天事情多，恐怕不能见面。爱你，晚安。”
看到这一行字，方才的不快烟消云散，心情也舒展了。面对变化无常的自己，宋妍不由问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
夜晚的风凉凉的，她回了短信，然后往宿舍跑去了。
寝室里其他三人都齐了，窝在被子里做着自己的小事情，难得的安静。张晓蓉瞥了她一眼，“书看得可真晚！”
别有所指，宋妍不理她，趁着没熄灯赶紧洗漱去了。
一夜好眠，可惜第二天一大早便下起了小雨。
孟灵望了眼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又缩进被窝，顺带来了一句：“一春略无十日晴，处处浮云将雨行。”
“呦，都吟起诗来了！”张晓蓉调侃，“孟大诗人，心情很美嘛！”
“也许诗人心情很美，但我一点不美。”孟灵身体岿然不动，“唉，我说你们南方最不好的就是雨水太多，烦人得很！”
“雨可是好东西，老天爷的恩惠，要不怎么叫雨露均沾？”张晓蓉端着个盆，走到她床头，“起来吧，我们都给你带好几天的早饭了。”
“放心，今天我不劳烦你。”孟灵继续躺着，只有嘴巴不肯闲着，“再说我又不像某人，睡个觉头发跟鸡窝一样，你弄头发的时间够我洗几个来回的了！”
这话正说到张晓蓉的苦恼处。
本来剪个头发是为转换心情，以为短发更好打理些，事实恰相反。尤其现在长长了一些，一觉起来，头发揉得不成样子，哪还有什么造型可言？
张晓蓉说不过孟灵，只好气呼呼地对着宋妍：“你也不要给她带早饭！”
“好啦好啦。”这两人一大早又掐，宋妍将她往洗漱间推，“你快去吧，一会时间来不及了。”
张晓蓉刚走，关丽文已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吴名在等我，先走一步。”
“好。”宋妍点头。
有时她会希望，自己和程秋寒能像关丽文和吴名这样，不要求与他们一样能朝夕相处，起码能清楚在某个时间里，对方可能在做些什么。
“丽文，帮我带早饭！”
孟灵在床上喊。
“知道了！”关丽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清明早过去，小雨仍断断续续连下三天，再是和风细雨，也变得讨厌了。
这几天，她和程秋寒没有见上面。
虽然电话在打，短信会发，可越是这样，宋妍越是想他，想见到他。
也许因为雨，总容易叫人多愁善感。
清明节，程秋寒没有回去，她也没有。
她一直惦记着爷爷奶奶，却没能在他们的碑前放上一束他们最喜欢的野菊。
那时爷爷奶奶家，房前屋后，黄色或白色的野菊花到处都是，能从夏一直开到秋，一丛一丛，鲜艳、可爱。
她会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提个小篮子去摘野菊花，每次都能提着满满一篮子回来。然后奶奶会将它们聚攒起来，然后一并筛检干净，接着煮熟，最后再铺好晒干。如此，便制成清香的菊花茶了。
“这是好东西！”奶奶常说，但她很少喝，总是把它们装在各种罐子里，等爸爸妈妈去乡下时，让他们带走。
在奶奶眼里，好多很平常的事物，都是好东西。
树上结的桑葚，是好东西，
菜地里野草一样的马齿苋，是好东西，
甚至大雨过后，地上生出的脏兮兮的地皮菜，也是好东西。
……
后来宋妍慢慢发现了规律，只要是县城里没有的、少见的，在奶奶眼里全是好东西，全都要想办法保存下来，留给爸爸他们。
至于野菊花茶，小时候喝不了它微微的苦涩，爷爷总会放一点白糖进去。现在不怕苦了，甚至爱喝了，她却再喝不到奶奶亲手做的野菊花茶。
外面买的，总觉得少了什么。
大一和大二的清明节，她都回去了。只是来回路上得花去近两天的时间，剩下的一天除了去看一下爷爷奶奶，做不了什么。
今年爸妈说舟车劳顿太麻烦，加上程秋寒又在……
但她应该回去的。
只能告诉自己，爷爷奶奶他们一同在天堂，相伴着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