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不能白白被欺负
萧允绎缓缓蹲到她旁边,声音轻到像是怕惊扰到她,“地上凉,你先起来。”
看了萧允绎一眼后余幼容又将视线收了回去,她声音飘飘幽幽,听起来有几分恍惚不真实。
“即便不能守在祖母灵前,我也要跪在这里尽最后的孝道。”
刚才那些人的话她都听到了,他们以为她跪在这里是在求冯氏回心转意,让她再多留几天。
实际上她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守着祖母罢了。
余幼容对萧允绎说这一句算是解释,她还不至于糊涂到看不清谁对她有几分真心。说完这句话她便又转回头跪直了身体。
“你回去吧!我没事。”
如果忽略掉她脸上的憔悴以及眼底的潮气,单单听声音的话,确实听不大出伤心绝望的情绪。
但她越是这样,萧允绎心底的不安便越大。
他宁愿她转过头来时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像个寻常女子那般宣泄内心的委屈和难过。哪怕是对他抱怨她的不满与怨愤也好。
傅文启等人几乎是和萧允绎前后脚到的,看到余幼容跪在雪地里,他们这些人的心里全都不好过。
他们恨不得供起来的陆爷,居然被人欺负成这样!
钟毓和谢小六这两个小的沉不住气,气得就想冲进余家找里面的人理论,被跟在后面的谢捕头及时拉住。
这时傅文启也说,“有那位爷在不会有事的。”
制止住他们俩后他又说,“放心,本官绝不会让陆爷白白被欺负!”傅文启极少自称本官,显然是被气得不轻,隐隐能看到他背在身后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就算余幼容说没事让萧允绎回去,萧允绎也不可能真的回去,他抬头看了眼越来越大的雪势。
“我带你进去。”
外面天寒地冻的,若是让她继续跪下去,还一连跪上三天,即便这双腿不废以后怕也会留下寒疾。
再者,如果能守在老夫人灵前,她心里应该会比现在好过点。
听到这句话余幼容的眸底有了一丝不明显的光,她再次望向萧允绎,冻得发紫的嘴唇半启。
“真的?”
“嗯。”
面前的余幼容仿佛是落地即逝的雪花,让萧允绎这一刻想要不顾凡俗礼节将她拥进怀里,驱散她周身所有的寒气。然而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他缓缓起身朝余幼容伸出手,后者盯着他的掌心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手将自己已冻僵的手放上去。
她看着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慢慢收紧,灼热的温度一寸一寸侵袭着她。
萧允绎一路畅通无阻的牵着余幼容的手走进余府,绕过花厅,沿着石板路走到设在后面的灵堂。
灵堂中。
余平正跪在火盆旁烧纸钱,冯氏和余泠昔坐在一旁不知道在聊着什么,脸上虽没在笑,但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情绪。
余幼容刚走进来那两人便察觉到了,冯氏脸色骤然一变,正要发火又看到了余幼容身旁的萧允绎。
她欲起身的动作一僵,好半天才收敛住火气。
“萧公子怎么来了?”冯氏朝萧允绎走过来,故意忽视掉站在他旁边的余幼容。
萧允绎应付都懒得应付冯氏,稍稍靠近余幼容贴在她耳边说,“我们先去给祖母上香磕头。”
余幼容看着他点点头,又看着他走上前点燃了两炷香,再走回来将其中一炷香递给她。
“走。”
余幼容从来都不是乖巧的性子,然而这一刻却无比听话的跟在萧允绎身后,被他带着走到余老夫人灵前。
两人跪下后,她微微侧头,看身旁的男子磕了三个头。
这一刻她竟然在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竟会给她祖母磕头,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祖母的殊荣。
余幼容回过神也给余老夫人磕了三个头,等到直起身她看着躺在那里的老人突然恍惚了下。
也许是手中的香熏得眼睛疼,眼泪就那样掉下来了。
萧允绎侧身去看身旁的人时,看到的便是她满脸泪痕的样子,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睛里可以淌出那么多水。
没有抽咽,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的絮乱,就那样安静的任由眼泪砸在膝盖上。
直到两人手中的香纷纷落了一截灰烬,萧允绎才拿过余幼容手中的香,与自己的合在一起。
起身插到灵前的香炉里。
他走回来去扶余幼容,面前的小女子望着他的指尖摇摇头,只是朝旁边的位置挪了挪,担心妨碍别人来吊唁。
有萧允绎在,冯氏心中再不满也不敢撒泼,她正恨得牙痒痒,傅文启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跪在地上的余平听到动静朝门口望去,在看到傅文启后惊了一惊,赶紧起身迎了过来。
“傅大人怎么来了?”
傅文启心里的气还没消,不是很想搭理他,只说,“本官来给老夫人上炷香。”
余平闻言立即去给傅文启点了一炷香,又迅速跑回来递到他面前,“竟麻烦傅大人亲自跑了一趟,我母亲九泉之下也会含笑啊!”
这时冯氏也走了过来,“是啊!辛苦傅大人特地跑这一趟了,其实萧公子一个人来就行了。”
傅文启闻言这才看了眼冯氏,“本官会来可不是因为萧公子。”
“哎?”
冯氏被傅文启这句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不是因为萧公子是他家亲戚,他才来的吗?如若不是因为萧公子,难不成还是因为傅大人体恤余平这个下属?
傅文启也不跟余平和冯氏绕弯子,坦言道,“表小姐是我的恩人,她祖母去世,我自然要来。”
说完这句话傅文启接过余平手中的香,走到余老夫人灵前鞠了三躬,插好香后又走到余幼容面前,语气较之方才平和了许多,还夹杂着满满的心疼。
“节哀。”
余幼容弯弯身子还了一礼。
等到傅文启走回来,余平和冯氏还愣在那里,缓了好半天冯氏才开口问,“幼容是傅大人的恩人?”
她视线在余幼容和傅文启之间来回游移着,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惊讶,“我们竟然不知还有这么件事,幼容她怎么会是傅大人的恩人?会不会是傅大人认错人了?”
“本官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连自己的恩人都会认错?”
傅文启说这句话时一点都不客气。
恩人这件事,他也没有说谎,当初要不是陆聆风帮他破了一桩悬案,他头上的乌纱帽怕是不保。
虽然他也清楚,陆聆风最初接手那桩案子只是为了赏金。但这两者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