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长胜与不败
马爷前脚刚走,兰陵公主后脚就到。
刚刚锻炼完,陈南满身都是汗,又穿着特制的,很像背心的短打。
汗水打湿衣服,顺着脖子往下流。
“公子!”
玉竹瞪大眼睛,望着公子近乎裸露的肩膀,心脏莫名扑通扑通直跳,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这种感觉好奇怪呀。
长期在军营中打转,入眼所见都是男人。
要说没有偶然撞见男人洗澡是不可能的,但以往即便见到那些男人完全赤裸上身,也没什么感觉。
今日见到公子汗流浃背,却心中躁动。
实际上简雀也有些心跳加速,但她可不敢跟玉竹似的盯着公子看。
感觉脸颊有些发热,赶紧将脸扭到一边去。
三人中只有兰陵依旧淡定,她既没有避开眼神,也不像玉竹似的表情失控。
兰陵秋水似的眼眸直直望着陈南,目光里有些许欣赏。
“仲羽这身衣着款式新颖,是仲羽你自己设计的吗?若本宫没猜错,这衣服是专门在操练时穿的。”
“公主好眼力。”陈南点头。
陈南将三人让进营帐内,然后向兰陵暂时告退。
他和毛球刚操练完,浑身都是臭汗味,需要清洗一番。
玉竹经常来陈南的营帐,对这里很熟悉,倒也不需要陈南招呼,她主动承担丫鬟职责,帮兰陵倒了茶水。
没让三人等多久,陈南就洗完澡回来。
没出他的预料,兰陵果然也是过来询问长跑之事。
“殿下也担心我会输?”陈南问道。
兰陵摇头,秋水般的眼眸里浮现笑意,温声道:“跟百战悍卒比拼脚力,仲羽若输,自不丢人,若赢,我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相识至今,仲羽所做出人意料之事不在少数。”
顿了下,她眉目含笑道:“更何况,这等比试,我觉得仲羽你根本不在乎输赢。”
陈南诧异,望着兰陵的眸子,心里有瞬间的悸动。
是的,对于比试跑步,他根本不在乎输赢。
偌大娘子军,人才济济,又都是百战老兵,怎么可能筛选不出几个擅长脚力的人。
所以,对于明日的比试,陈南并无必胜的信心,也不在乎输赢。
但不管明日输赢如何,那些今日嘲讽毛球的人,将会意识到长跑十公里,绝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
如此,陈南的目的便已达到。
这点,很多人都不懂,包括马孝存,包括毛球。
令陈南没想到的是,最懂他的人竟然是兰陵公主。
“殿下既然不为担忧而来,所为何来?”陈南问道。
兰陵玉指修长,粗劣的茶碗被她端起,却十分优雅。
“我为仲羽所说的几句话而来。今晨毛球说仲羽你曾言,长跑可以训练人的韧性,我觉得很有道理,仲羽能否详细说说。”
陈南再次诧异。
在这个时代,沙场宿将们其实多多少少都能意识到速度对战争的作用,但并未有可以的跑步训练项目。
而陈南训练长跑的目的也不在于训练速度,甚至也不是用来训练体力,而是用来锻炼韧性的。
只有经常跑步的人才知道,当快要到达极限时,喘气如拉风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是种什么体验,简直想死的心都有。
这时坚持下去,不断突破极限,就能锻造人的意志和韧性。
兰陵不愧是能带领娘子军夺的半个天下的奇女子,竟能敏锐的注意到这点。
“殿下,陈南不是武将,未经历过军武,所思所说只是自己的心得体会,若有不对之处,你权且一听了之。”
陈南这话倒不是谦虚,他并未当过兵,虽然知道后世的子弟兵,甚至各国军队都有拉练五公里的传统。
但并不知道这个项目存在的深意所在,他对拉练长跑的所有看法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历史上有长胜的军队,但并无不败的军队。
长胜与不败是有区别的,长胜意思是经常胜利,而不败则表示从未输过。
不败的军队在没有失败之前是神话,而一旦失败很有可能一蹶不振,甚至直接消失在历史中。
长胜的军队能历史留名,不是它没有失败过,而是失败之后还能站起来,百折不挠。
其中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楚汉争霸,赢得天下的刘邦起于微末。
彼时与项羽军队差距巨大,多次相争落败,却能屡败屡战、百折不挠,最终垓下之战,埋葬楚军,逼得霸王自刎。
而反观项羽,虽有霸王之名,言不败神话,却在垓下一战失利就心灰意冷,自刎乌江,徒留千古遗憾。
可见,一支真正的强军,当有百折不挠的精神,也就是军队的韧性。
而若要军队有这种任性,则要求它的将军和士兵有韧性。
“殿下,锻炼任性的方式很多,但对军队而言,长跑拉练无疑是最适合的。”陈南道。
兰陵听的入神。
她是真没想到,陈南虽自言未经历军武,却能说出这番甚合军武的道理。
“有长胜之军,未有不败之军,军队当有百折不挠的韧性。”兰陵呢喃两句,眼眸微微放光,称赞道:“仲羽之言,甚有道理。”
“殿下缪赞。”
“仲羽,你明日带着他们好好跑一跑,让那群骄纵老兵知道厉害。无论结果如何,娘子军今后训练项目要添加长跑拉练一项。”兰陵道。
翌日,清晨。
天刚刚放亮,太阳还未升起,远方的天际知初显一抹鱼肚白。
经过昨日一天的传播,几乎整座军营都知道了今日的比试,很多人都早早起床,汇聚在演武场上。
项仲虎大刀阔斧坐在将台上,闭目养神。
下方人生嘈杂,大家都在翘首以待,可是项将军已到,陈南的身影却迟迟不见。
副将等的心中焦急,忍不住道:“将军,那小白脸不会是害怕不敢来了吧?”
“放肆。”项仲虎突然瞪眼满是煞气的瞪向自己的副将,“陈主薄救活殿下,于娘子军是大恩,若再敢让本将军听到你辱骂他,军法伺候。”
副将一哆嗦,羞愧道:“属下失言,望将军恕罪。”
项仲虎没再看他,而是轻声道:“此人面对猛虎尚且临危不乱,本将军不信他会逃避这等小小比试。”
“将军,来了。”副将突然喊道。
项仲虎扭头,看到演武场入口处,两道身影慢跑而来,穿的依旧是昨日那身短打。
正是陈南和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