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抵达京城
“二哥，就快到了，前面已经能望见城池了！”小黑回头朝车厢里的宋仪交代一声。
车厢中，顾思甜枕在春香肩膀上睡得正熟，春香也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盹儿。宋仪正饶有兴致盯着徐玉山手中一本老旧泛黄的医术，上面记载着各种药草的功效、样貌，徐玉山一样样讲给宋仪听，若某种药草药箱中刚好有的话他就会找出来展示一下。双方都以此来打发无聊时间。
宋仪听到小黑喊声，将脑袋探出车窗眺望几眼，果然见到远处伫立着巍峨城墙。这些日子一直在路上奔波，以至于都不清楚路上花了多久，不过肯定十多天了。
汉国定都武昌，武昌作为都城，在历史上算不上地位超然，比起应天、洛阳、甚至长安都差得远，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扩建改造，也拥有了符合京城地位的规模。
“我们还要多久到达？”宋仪问。
“按这个速度，不到半个时辰足矣。”小黑回答。
“我们先不要靠近城门，在稍远处停一停。到时候劳烦三弟你先进城一趟，记得和守卫表明身份目的。等他们上报上去、得到批准我们再进去。”
“这不是麻烦了很多？为何不一起进去？”小黑疑惑。
“三弟呀，你以后要多注意这些事情。我们如今身份特殊，刚刚从地方掌兵回来，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进京城？如果一起进去被守卫盘问出身份，岂不是要把我们都抓起来？毕竟谁也不知道我们身边有没有带兵、或者带什么杀伤性的武器。”
“原来如此，是我草率了。”小黑摸了摸脑袋，恍然大悟。
马车匀速行驶。在距离城池大约一里之外停了下来。
“二哥那我去了。”小黑打了声招呼就跳下马车，准备去城门通报。
“记得小心行事。京城不比川蜀，随便碰到一个人都可能身份尊贵，如果遇到麻烦切记不要冲动。”宋仪提醒。
“记得了！”小黑一边跑一边答复。
之后，他探身在顾思甜小脸上戳了戳，唤道“甜儿，醒醒吧，已经到京城了！”
“啊？！”女孩一下子惊醒，趴在窗口看了看才抱怨：“骗人，京城哪里会这么草木横生！”
“还在城外啦，三弟先进去通报，再等一阵子就能进去了。”
“欸？你们看那儿！怎么这么多人？”春香醒后揉揉眼睛，第一眼就望见远处隐约有一长队人，正缓缓向城池处移动。
听了这话，宋仪也注意到了异样。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不过以队伍的长度来看，人数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这么一大帮人涌向京城做什么？
虽然疑惑，不过这不是他们应该操心的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进城面圣。
他作为前益州太守，进了京一定会得到皇帝召见。这一路上他已经将面见皇帝的种种情况在脑中预演过一遍，以求万无一失。
“二哥！守卫让我们先进城！”
等了没多久，小黑远远跑回来，解开拴马的麻绳跳上车。
“既然他们这么说，那就先进去吧。”宋仪点头。
当马车停在城门口，一守卫上前，在车厢外恭敬道：“大人可有证明身份之物？”
一州太守归京可不是小事，守卫们不敢怠慢，生怕一个疏忽惹出大祸掉脑袋。
宋仪从车窗处双手将圣旨递出。守卫见后态度愈发恭敬，招呼其他同伴为马车开道。
进城后，守卫们安排一行人在城门边一处小茶摊暂坐，等候上头命令。不过这时候，刚刚望见的那一长队人也移动到了门口。仔细看后发现这些人各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还大包小包拖着各种包袱，看起来像逃难的难民。
“滚滚滚！京城也是你们能进的？另寻出路吧！”守卫们不耐烦地吆喝，同时排成一字型堵在门口，防止这些人强行冲关。这样的人最近他们没少遇到，不过今日是最多的一批。
“军爷行行好！我等一路逃难而来实在无处可去，大小县城均闭门不收。小的们听闻汉帝宅心仁厚，因此前来寻一处遮风之所，还望军爷行个方便吧！”走在最前面的一中年男人苦苦哀求，求完就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后面一长队人也跟着纷纷跪下，说什么都不肯走。
“你们、你们！唉！”守卫首领驱赶无功，气个够呛。但几百上千号难民，如果不动用武力强行驱逐，凭一张嘴怎么可能让这些无家可归之人离开？
“皇上当然宅心仁厚，但武昌城虽大，也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啊！你们进去之后吃什么？住哪里？惹出乱子又该找谁处理？你们也要为城中百姓想想嘛！”首领仍在那里用嘴皮子做无用功。
这么多难民堵在城门口，守卫们又紧守城门不敢放人，导致许多正常通行的百姓也被堵在内外两侧。
“怎么不赶他们走啊？让不让人出去了？”门内一人等得急了，大声质问。
这一声也彻底点燃了急切的行人，纷纷骂起难民的无耻和守卫的软弱。
“就是！平日里欺负起百姓来一点都不手软，今日怎么对难民唯唯诺诺！”
“你们可不能让这些人进来，进来之后饿疯了抢劫杀人怎么办？”
“……”
齐声的声讨终于激起了难民们的反抗，一些人忍耐不住，跳起来指着城内百姓大骂：“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要不是你们汉国背信弃义，放任蒙古人肆意烧杀，我们哪儿能沦落到这等地步！”
“还不是你们吴主无能？不怪你们国弱反倒来武昌狗吠？”门内一百姓立即怼了回去。
双方的对骂愈演愈烈，直到连守们都听不下去了，连声大喊好几遍住口都稳不住局面。
“宋哥，那里怎么了？”顾思甜被不远处争吵叫骂声吓到，往宋仪身边靠了靠，担忧地问。
“听起来是吴国的难民……不过他们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吴元之争又有了变数？”宋仪心怀不安的自言自语。
早在川蜀还未被攻陷之前，宋仪当时正跟在一众将领身边，得知朝廷来信说蒙古人出重兵伐吴，立志于重回中原，还邀请汉国相助、平分江山。而吴国也请求汉国相助御敌，承诺事成之后划出二十县以作感谢。汉国则两边都假装同意，陈兵于汉吴边境坐观其变。当时的战局，蒙古人已经逼近吴国都城应天，不过吴国还有诸多名将压阵，硬是将蒙古铁骑挡在了扬州城外，局势陷入僵持。至于如今怎样，宋仪还一无所知。
城门那边吵得激烈，一难民随手拾起一块石头就狠狠扔向城内，将骂得最凶一人砸得头破血流。
“不许伤人！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守卫见这些难民不走就罢了，竟还敢出手伤人，当即抽刀出鞘几欲动手。
“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呀？天气尚寒，野外又没吃没住，岂不是会闹出人命？”顾思甜弱弱的问。
“难民那么多，今天放进来八百，明日放进来一千。他们进了城没有根基会变成游民或者乞丐，如果有一天他们饿得吃不上饭，会不会在城中抢劫？”宋仪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不用害怕。
“莫非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女孩咬着下唇，难以想象有这么多人面临着生死考验。
宋仪想说你看到的只有这些，在路上还指不定已经饿死多少了呢。不过女孩子向来心理脆弱，不能和她说这些，只得安慰：“放心，不会的，我去看看。”
说罢就起身准备去询问情况。小黑和春香也跟了上去，担心他出意外。
是了，春香不是一般女孩子，什么都不怕……
“老哥，这些难民从何而来啊？”宋仪就近抓住一个守卫打听。
“哦，都是应天、扬州附近来的。”守卫回答：“扬州、应天被蒙古人所破，在城内大肆屠杀，能跑出来的，基本都在这儿了。”
“应天陷落了？那吴国呢？”宋仪大惊。都城被破，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亡国了。
“别提了！那帮草包根本没撑多久。现在应天以北被蒙古人拿下，应天以南基本都被大汉趁机取走。吴王？呵呵，已经逃到最南面退无可退了！”守卫肆意嘲笑着吴国的灭亡。
“原来如此……”宋仪陷入一种奇妙的悲凉之感。倒不是因为和吴国有什么交情，他甚至连吴国的地界都没进过，只是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个世界竟然完全不一样了，着实有种世事难料的感慨。先是蜀国被汉国吞并，后是吴国被汉元瓜分，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汉元两国争锋，下一个灭亡的又会是谁呢？
“诶，大人！不能去那边，伤着了小人可担当不起！”这守卫见宋仪往城门下走去，赶紧追上去阻拦。
“不会，我去帮你们解决这麻烦。”宋仪推开他不慌不忙的回答，同时已经来到守卫首领身边。
“大人快回去！这里太乱了，小的顾不过来！”首领见宋仪过来，心中一急，赶紧护住他往后退。
“老哥，你这样不管靠劝还是靠刀，都是赶不走他们的，我教你一招……”宋仪说着，凑到首领耳边低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