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调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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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习惯不了宋仪突如其来的甜蜜话语，公主将他从身上推开，躲到桌边奋笔疾书，将变得有些凌乱的字体给他看：“别再说这种话啦，外面男人们哄骗小侍女们就常说这种话。”

“你怎么知道外面男人会说这话？”宋仪好奇。毕竟公主除非必要情况是不能出宫的。

“阿玲和阿梅告诉我的，她们常对我讲外面的新鲜事。”纸上又多出一行字。

阿玲和阿梅应该就是刚才那两个侍女的名字了吧，看来公主院里日常就这两个侍女伺候。

“听别人讲多没意思？不如自己出去看看。”宋仪笑道。

“要出去得父皇准许的，不过除了祭祀，父皇不会准的。”

“那我带你偷溜出去玩玩儿？”

公主听到这话顿时心跳加速起来。出去玩儿？那当然好了，可若是被发现就糟了。

犹豫片刻，她还是摇摇头，写道：“还是要问过父皇，不然会惹他生气。”

“皇上又不常来这里，偶尔出去一会儿又如何？他不会发现的，而且我在皇城中有门路，带你出去绝无问题。”宋仪神秘兮兮的低语。他说的门路当然就是小黑，小黑身为殿前司副督尉，这皇城中侍卫都归他管，吩咐几个门卫更不是问题。

公主果然心动了，在向往与害怕之间反复纠结。她一直以来都只隔着马车帘子看过外面景象，对外面杂乱又繁华的街道十分好奇。

“真的不会被发现吗？”她写下问句。

“肯定不会，就算皇上来此也没事。让侍女们在阁楼门口拦着，就说我和你在睡觉，皇上还能进去不成？”

“哪能如此，就算在睡觉也要见父皇呀！”公主疑惑。

“如何见？办事办到一半难道还能停下来？”宋仪一幅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表情，断定皇帝被拦下后会打道回宫。

公主这才听明白宋仪的意思，原来是那个睡觉，羞得她顿时红透了脸，将墨迹还未完全干掉的纸张“啪”一下拍在宋仪脸上，在其上留下道道墨痕。

宋仪笑意不减，继续问：“怎样，好主意吧？”

公主见他毫不知耻的模样，虽然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心十分强烈，但羞怯以及对父亲的畏惧仍让她拿不定主意，最终还是换了张新纸写道：“还是容我再考虑考虑……”

宋仪看出她的纠结，也不强求，让她慢慢想，自己则拿出李镜明刚才塞给他的信研究起来。

信封没封口，里面夹着一张对折的纸。

信上内容不多，言简意赅，但将最重要的内容都呈现了出来。

《彻查逆贼之事已经开始部署。秦王计划若干天后抵达京城，如今应在路上，吾已派伏兵藏于各要道，定让他有来无回。此外朝廷之逆并无明确指向，只能摸索调查。当初派萧青主政益州，枢密使丁溯、门下侍郎段洪为力荐者，不排除合谋可能，此外段洪与中书令孙乐邦、三司盐铁使侯明旭关系十分密切，其中瓜葛也待后续查证。经查，段洪之子段信与春香有所交集，故此事就交由你来办，务必顺藤摸瓜、打探出他们是否与秦王有染。》

PS：中书令为中书省长官，行宰相之职；枢密使为枢密院长官，管理军事，但军权仍归皇帝所有；盐铁使为三司下属部门长官，主管盐铁事业。

看完，宋仪不禁有些头疼，这一个个的，哪个不是朝廷重臣、权势滔天？如果连他们都烂了，那朝廷上还能有几个忠臣？不过这个段洪确实是个极佳的突破口，只要利用好其子段信，就算掌握不到证据，搞些线索应该是不难的。

他又将信看了一遍，把其中内容、人名牢牢记住，之后走到桌旁，用信纸触了触红烛残余的火苗，然后亲眼看着它在手中燃烧，快燃尽时一松手，将残余纸屑塞进桌上酒杯，直到整张纸都化为灰烬。

这张信纸一点点都不能残留，只有火才能将其彻底摧毁。

公主眨着好奇的双眼，静静看着宋仪一脸认真做完这一切，才写字问：“那是什么呀？”

“一些政务，看完就没用了，得烧掉，不然会被坏人利用。”宋仪心不在焉地回答，心思已经想着如何让段信心甘情愿地将情报供出来、而不打草惊蛇。

“坏人是谁？”公主写下这句话后想了想，又将其揉住，没给宋仪看。她猜到这可能是机密，问了宋仪也不会说。她虽然每天待在宫里足不出户、没见过世面，但书读得多，明白父亲为何将自己嫁给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甚至还允许他纳妾，如果不是收拢人心又是什么。

在屋中踱步了一会儿，宋仪决定不再等，准备这就去找春香问问情况。听说那个段信还对春香有点意思，得赶紧提醒提醒她，若段家真出了逆臣、春香又陷了进去，那就不妙了。

“夭夭，我得回去一趟，李老头儿有急事要让我去办，暂时不能陪你了，之后再来找你。”宋仪到公主面前商量着说。

公主心中又悸动一下，每当听见宋仪这么叫她，感觉都很奇妙。

“那你什么时候回”

她写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想到宋仪之前将离开称为“回去”，因此将前半句的“回”用浓墨涂了个严严实实，在后面续上两个字：“再来”。

“这个嘛……得看情况，等办完事就来找你。”宋仪见她并无不同意的意思，松了口气。

公主点点头，表示准许。

在公主错愕的表情中，宋仪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啄了一口，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她摸摸额头，过了很久心情才逐渐平复。心想果然他对我总是很随意自然，难道一点都不在意我的身份吗……还是说他对外面那个叫甜儿的姑娘也是这样、或者要更亲近些？

她一边想着一边在红艳的床上滚来滚去，越来越好奇，总觉得丈夫是出去找心上人了，最后扑腾一下坐起来，从床头取过一只铃铛摇晃几下。

“公主？”两名侍女片刻后就出现在门口，对公主揖身听候吩咐。

“阿玲，你帮我跟着驸马，看看他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公主写好话后给其中一个侍女看。

名为阿玲的侍女看后愣了一下，接着应声而去。另一个侍女阿梅也跟着出去。

“阿梅，公主终于成长了！”阿玲用一幅感慨的样子对身边的小姐妹说。

“诶？为什么？”阿梅不解。

“我早就对公主说过的，对驸马要多留心、多管教，不然谁知道他天天在宫外会干些什么？要是他去找别的姑娘，岂不是辜负了公主的善良？公主大婚之前还一直说驸马既然不在宫里，只要不违背汉律，想做什么就由他做。不过现在看起来终于想通啦！”阿玲现在欣慰的样子像极了见证孩子第一次站起来走路的母亲。

“就算驸马去找姑娘也没辙吧，皇上不是准许驸马纳妾了吗？”

“那也不行！公主尊贵之躯，怎能与平民女子共侍一夫？皇上准许归准许，又不是命令，只要公主不松口，任他如何沾花惹草都没用！”阿玲轻哼一声，气呼呼的挥了挥拳头。她侍奉公主这么多年，可以说得上是除了皇上皇后外公主最亲近的人了，怎能不为公主的幸福着想。

阿梅比阿玲年纪小一些，在公主身边的年月也要少一些，因此一直将阿玲看作前辈、姐姐般的存在，既然阿玲这么说了，拿自己必然要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于是也义愤填膺的表示：“有理！不能让公主受了委屈！”

公主此时还躺在床上思绪纷飞，对两个侍女自作主张的热情丝毫不知，心里只想着宋仪什么时候再来，自从一夜过后，身边不睡着另一个人总觉得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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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城的宋仪径直去了西江月酒楼，一般来说春香即便白天也会去那儿找姐妹们玩。

阿玲偷偷在后面尾随，见宋仪直奔装饰华丽的酒楼，心中更加不爽。心想一上来就被本姑娘逮着了，这酒楼装点得这么漂亮，一看就不像个正经卖酒的地方，回去一定要报告给公主，让她好好教训这个不懂珍惜公主的驸马！

宋仪这一趟扑了个空，去问过才知道春香不在，而且昨天就没来，专程奔她而来的客人早就怨声载道了。掌柜还特意嘱咐宋仪，让他回去劝春香早日回来……

不在酒楼，那一定在家了，他又折返出来往自己的宅子走。

来到宅门前，差点没认出来，虽然大门还是那个大门，但门上却多了块巨大的金匾，上书三个大字：驸马府。

好家伙，这么短时间，连匾都装上了，其实如果不装更好，现在这样看起来也太招摇了。

推门进去，里面传来惊喜的呼唤声，一听就是女子，再细细分辨，女声竟然还不止一种。

阿玲躲在墙边窥视，又在心中记下需要禀报的事件：驸马回府，里面藏着姑娘，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