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 五章 曾经的名号
百烨闻言愣了愣，而后笑道：“报酬当然要有，只要是晚辈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哈哈哈，这点我放心。”赵宗说道：“只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前辈请讲。”
“我想问问，你做的这些事，都是出自你的本意吗？”赵宗问道。
“我不太明白前辈的意思....”
“那我就在说明白一点...”赵宗微微笑道：“你先是灭了沈家，现在又对杨祥下手，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
闻言，百烨心中一沉，定定的凝视赵宗，沉默半息后淡淡一笑，“是啊，这都是雅尔山庄的安排。”
“真的只是雅尔山庄吗？”
赵宗立刻反问，方才还十分和善的眯眯眼，此刻的眼神却锋利如鹰：“我觉得应该不止如此吧？”
百烨面色不变，风轻云淡的道：“前辈何出此言？”
“刚刚我就说过，在找你之前，我已经详细调查过你了。”
赵宗说道：“虽然与你本身的消息不多，但你在盛音盟会里做的事，我至少了解了八成。而剩下的那两成，应该有人替你藏住了吧？”
“难道是宇文家族帮你藏的？”
没有作声，百烨只是意味不明的淡淡一笑，而赵宗却是依旧是穷追不舍：“沈家的事也给薛怀造成了相当大的牵连，你不会还要对他出手吧？”
还真是个不简单的老爷爷....
百烨心中无奈的轻叹一声，这就是为什么寻找盟友时，双方实力不能差距过大。
除非真的完全排除威胁，否则光是依靠着双方合作关系带来的那一点信任，强势方便能在一瞬间将弱势方吞噬。
见百烨面色平静没有立刻作声，赵宗似是有些得意：“你可别小看了老夫，老夫这辈子近两百年，可不是白活的。”
“晚辈自然不敢小看您。”
话声一顿，百烨稍作思虑，道：“但晚辈想知道，这件事跟您想要的报酬，有什么关系？”
赵宗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等他回答，便听百烨继续说道，“您做出这种猜测，难道是想通过我来联系宇文家族？”https://
“你这小子....想法也挺跳跃的啊。”赵宗扬眉道：“你不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太直白了吗？”
“前辈的问题也很直白啊。”
百烨微微一笑，“您都这么直白了，晚辈再跟您兜圈子就不合适了吧。”
赵宗闻言爽朗地大笑几声，而后点头道：“我的确有这个意思，那不知你意下如何？”
还真是因为这个....
见赵宗承认自己的目的，百烨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那位来自伏焱殿名叫闫昊卿的前辈，之前也来找过他，为得也是与宇文家族相关的事。
说起来，赵宗与闫昊卿还是好友，这两位老前辈的眼光，倒是出奇的一致。
“您太高看我了。”
百烨、苦笑道：“就算我与宇文家族有那么一点联系，也是我受命为他们办事。凭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修士，没资格与他们讨论这些东西。”
“而且闫前辈也曾因为这件事找过我....您应该也知道吧。”
“我知道。”赵宗应道，“他想求宫玥帮他联系宇文家族的少主，而他见你与宫玥有些关系，就又将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实不相瞒，就算是我愿意帮您，我能请得动的，也只有宫玥大人。”
沉了口气，百烨正色道：“但如今.....很抱歉，我没办法帮您。”
赵宗闻言眉尖一扬，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么说来，你是相信宫玥死了？”
此言一出，百烨目光一颤，心头骤然缩紧。
“....您什么意思？”
“你既然与宫玥熟络，怎么会相信她真的死了？”赵宗不屑道：“但凡了解她的人，都不会相信她会自裁吧。”
百烨的表情有些僵硬，他的确不愿意相信，可他的所见所闻，又都在逼迫着他相信。
“你难道没听说过宫玥的名号吗？”
“什么？”百烨有些困惑。
赵宗有些诧异的瞥了眼一脸懵的百烨，“宫玥的名号当年可了响彻大半个盛音东州，你竟然不知道？”
百烨闻言一愣，而后心中了然——他本不是盛音东州人，自然不知道这一名号。
“请前辈解释。”
见状，赵宗捋了捋白胡子，一脸讲故事的老爷爷般的悠然神态：“在宫玥进入迦娜拍卖行之前，曾独自经营一家名为‘玉井’的商行。而她凭着高超经商才能，以及一支强大隐秘，四处潜伏探查消息的耳目队伍，短短几年时间，便从白手起家，做到了可以比肩如今玉涛宝行的地步。而她的名号也因此而来，名号为——‘幻面千目’。”
说到这里，赵宗长叹了一声，突然有些感慨：
“当年也是一届盛音盟会，她虽然位列紫盟会场，却出众夺目的宛若一颗明星，第一时间便受到宇文家族的关注。没过几天，她便受邀成为迦娜拍卖行的管事。”
“你知道吗，在当年有很多人不相信她会成为管事。”
“但这不仅不是质疑她的能力，反而知道她的潜力不可估量，即便递出邀请的是宇文家族，也未必能打动她的心。”
“而就是这般优秀到耀眼的人物，最终还是选择收敛锋芒，放弃那响当当的名号，投身入迦娜拍卖行，终身为宇文家族效忠。”
说罢，赵宗转眼看向百烨，正色道：“你现在还认为，宫玥会自裁吗？”
百烨一时语塞。
“我听说，她是背叛了宇文家族，人赃俱获，才选择自裁谢罪。”
赵宗淡声道：“但在我看来，宫玥或许会背叛宇文家族，但绝不会走上自裁这条路。”
“但她的尸身已经被宇文特法庭检查过了....我也检查过了。”
百烨有些凌乱，听完宫玥的过往后，他更觉得宫玥不会自裁。
可他如今的纠结，恰恰在说明他的内心深处好像正在接受宫玥已死的这一事实，他一时间竟有些混乱，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有的时候，所见所闻未必是真。”赵宗微微笑道：“你变换身份应付不同的人和事，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百烨蓦然沉思，片刻后，他抬抬眼问道：“所以，您是抱着宫玥大人未死的信心，来找我的？”
“可以这么说。”
“但就算她未死，我也不能替她做主回应您。”百烨说道：“这件事，容我不能答应您。”
“唉——别着急拒绝嘛。”
拍了拍百烨的肩膀，见赵宗脸边两条长长的白眉悠悠荡荡的飘起来，“还记的我刚刚问你的问题吗？你还没回答呢。”
百烨闻言目光一顿。
原来如此。
因为他和宫玥的关系，这老爷爷才猜出他可能要对薛怀下手，并且想借这个机会插一脚，这样事成之后，就能去向宫玥邀功。
这老爷爷打算的倒是不错，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仍需保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其中的真实原因。
“很抱歉，这件事晚辈真的做不了主。”
百烨摇了摇头：“我很感激您的帮助，但在这件事上，我无法给您承诺。”
赵宗扬了扬眉：“宫玥可比你大方的多。”
百烨闻言目光一闪，旋即不由得苦笑一声。
“前辈其实不必来求我，她若真能活着回来....或许也会很大方地答应您的请求。”
“关键就在于，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回来，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了。”
赵宗的表情忽然有些怅然：“迦娜拍卖行新来的那两个管事，我不了解，也信不过。这件事，我还是想请她来办。”
话声一顿，赵宗转眼直勾勾地盯住百烨。
沉默几息间，百烨被打量的有些不自在。
而就当他欲要说些什么时，只见赵宗又和蔼的眯眼笑了起来：
“说实话，我很喜欢你这小子。”
百烨谦虚的微微一笑。
“所以，我决定赌一把。”
赵宗直视着百烨，同时从芥子袋中掏出一支卷轴交给百烨。
百烨闻言有些迟疑的接过地图，打开一看，发现里面似乎是...一张地图？
“....这是？”
百烨仔细看了看地图，见上面并无字迹标注，而他也看不出这地图勾画了哪一片区域。
“好好保管，到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用了。”赵宗淡淡一笑。
“您让我保管这东西？”百烨有些为难，“您总要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吧？如果是什么贵重之物，我弄丢弄坏了岂不是罪过？”
“你说对了。”赵宗认真的说道：“这东西的确很贵重，是事关整个赵家那般的贵重。”
百烨闻言嘴角一抖，产生归还念头的同时，拿着卷轴的手也递了出去。
这种东西，他可不敢随便要。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
直接将百烨伸来的卷轴挥开，赵宗似乎是产生了些怒气一般，缓缓飘荡的雪白须发都带上了些气势。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你就是这么谢我的？！”
“晚辈....”
百烨既尴尬又纳闷，想不通赵宗为什么要把这种要命的东西交到他手里。
“前辈未必太相信晚辈了，晚辈承受不起。”
“我不是相信你，是有人看着你。”赵宗笑了笑，活像一个调皮的小老头，“闫昊卿那老东西可不是吃素的，你要是在这件事上出了差错，他可饶不了你。”
百烨有些汗颜：“您要是这么说，那晚辈更不敢收了啊.....”
“哈哈哈哈，别紧张，开个玩笑罢了。”
赵宗笑容稍敛几分，神情正经了许多：“我赵宗这辈子做过错误决定，只手可数。我相信这次，我的决定依旧不会错。”
见赵宗这般严肃，百烨喉头一哽，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于是稍作考虑后，他低声问道：“我还是不明白...您对我的信任从何而来。”
赵宗闻言心中一动，他眯着眼仔细打量了百烨几眼，那眼神似乎会转弯般，要伸到百烨的面具下面去。
片刻后，见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百烨的头顶，布满沧桑皱纹的面容，又笑成了一朵花一般：
“可能是因为....你长了一张容易获得信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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