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 感应
听着面前半蛇人的低声自语，百烨目光一闪，不禁轻声问道：“你不知道它是什么？”
“只知道它是只灵兽罢了。”
轻轻摩挲着手中那块蓝色鳞片，季临话声一顿，略显空洞的双眼中，生出几分疑惑。
“你说这鳞片是这条大蛇的东西，但它却散发着尘力的气息......”
抬眸看向百烨，季临微微歪着脑袋，平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季临就在眼前，可他的声音却分散开在四周响起，让人无法辨别声音的方向。
微蹙着眉头注视季临，面对这不明来历，却毫无危险气息的诡异陌生人，百烨心中虽然保持警惕，但更多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情绪。
怜悯？友善？关怀？
不，都不是。
百烨仔细排查这股情绪，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总结这股情绪的特性。
但他能明确的感受到，此刻对这陌生人的一切排外情绪，都出于他的理性。
而被他理性压制的感性，已是一团毫无棱角的柔和情绪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百烨没有回答季临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见百烨迟疑的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季临眨了眨眼，摆动着那近乎两米长的蓝色蛇尾，抬到两人之间，毫不在意的说道：
“因为融合了这条大蛇......琉晶冰魄蟒的灵魂，我便成现在这样了。”
融合灵魂......
之前便听古承燚说过，这个人与琉晶冰魄蟒的灵魂锁在了一起，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异变。
“你为什么要融合它的灵魂？”
“我？我是被选中的。”
垂眸继续打量那块鳞片，季临淡声答道，“我是被掌门选中，来镇压这条大蛇的。”
“你怎么能镇压它？”
百烨闻言既有不解又有怀疑。
他与季临是第一次见面，两人非亲非故，季临迟迟不与他动手已是奇怪，而他镇压琉晶冰魄蟒一事，也绝对算得上天基阁中的机密。
既然是登耀让他镇压，他又为何毫不隐瞒的对自己全盘托出？
听到百烨的疑问，季临稍稍一滞，后平声道：先不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不能镇压它，我已经回答了你很多问题，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这鳞片之所以散发尘力的气息，是因为这琉晶冰魄蟒，本就是魔兽。”
“......魔兽？”
目光微微一颤，对百烨所说着这条消息，季临脸上过一瞬惊讶——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竟然是魔兽啊......”低声呢喃着，季临将鳞片还给百烨，平淡道：“所以，这条大蛇没有惊动，是因为这鳞片？”
“嗯。”微微点头，百烨试探问道，“......你相信我说的？”
“你说的真实与否，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所以也无所谓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因为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而且，你能与我产生感应。”
“什么感应？”
闻言，季临眉头微蹙，身体向后退了退，紧接着又靠近百烨，道，“精神上的感应，在你踏入这片湖水时，我便感应到你了......你没有这种感应吗？”
迟疑的摇摇头，百烨并未产生他口中所说的感应。
“没有感受到.......那我刚刚拦住你时，你为什么不逃？”
“这片湖被你完全掌控，我不觉得我能逃走。”百烨沉声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你的气息很柔和，我感觉不到一丁点威胁。”
“原来如此。”
目光紧盯着百烨，季临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我的感应没有出错，但你.......罢了，不重要。”
看着季临闭上双眼，后倾身体，放松地悬浮在湖水中，不再出声，百烨便开口询问：“你为什么会被选中？”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因为我适合做这件事，才会被选中。”
“你就甘愿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湖底吗？”
闻言，季临睁开眼睛，目光空洞，又像在望向远方。
“我的家族面临衰落，掌门以帮扶季家为条件，让我镇压这大蛇。”
“所以，你是迫不得已？”
“不，我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直起身来，季临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思索，眼神发直，却又有些茫然，“家族将我养育长大，按理来说，我应该回报家族，对吗？”
“你选择待在这里，只是凭着这份你不能理解的情理？”
“大概如此吧......毕竟并没有人逼我。”
缓缓点头，季临看向百烨，问道：“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我不会相信登耀。”百烨沉声答道。
“其实我也不相信他，但......我或许还是该这样做。”
这算什么？天性单纯，还是本性凉薄？
对于季临的反应，百烨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今日来的若不是我，你会下杀手吗？”
“不会。”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季临低头呢喃几声，思考片刻后，抬头看向百烨，见他极少出现情绪的双眼中，瞳孔微动，浮现出一抹不确定的悲伤：“我....我想离开这里？”
面对这不确定的答复，百烨心中微沉，竟对季临产生一阵同情。
本以为他早已看淡自己的处境，已然是种奇怪的超脱之态，却没想到，他还是想离开这里。
“说起来，前些日子还有一个人，进到这片湖中。”
正当百烨沉默时，季临却先从那不确定状态中脱离出来，神情再度恢复到原来的平淡。
“他还没靠近我，便被突然激动的大蛇攻击。我为了救他，在他身上下了一道封印，将不断破坏他身体的大蛇力量控制住。
你可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没听说过。”
听季临的描述，百烨马上便猜到这人便是黎澜。但对此，他还是选择保密。
“这样啊......那他大概死了吧，毕竟关于我的事，可不能泄露出去。”
“但你还是放过了我们，并且告诉了我一切我想知道的东西。”
“因为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
就在百烨沉默时，他又感受到周身水流的波动，便将目光转向水流的那边。
不等他开口询问，季临便自顾自的淡声道：“很奇怪吧，明明整片湖都是一潭死水，那里却有水流涌动。”
说着，季临摆动着蛇尾，手臂一划，朝那流水涌动的方向游去。
见他隔着被锁链层层缠绕的囚笼，寻到一个小缝隙，将手臂伸出去，在那涌动的水波中缓缓摆动。
“在这水流源头的方向，对我来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像是根源的那种吸引力。”
闻言，百烨游到季临身边，注视着水流源头的方向。
盯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百烨眉头微蹙，后便朝那源头游去。
“你要过去？”
见百烨游向那里，季临手指轻挑，见一卷散发着微弱光亮的水旋在百烨周身凝成。
水旋形成后，百烨的灵力护罩内那原本有些稀薄的空气，此刻竟莫名的再度充满。
“帮我去看看，那里有什么。”
说着，季临轻轻挥手，水旋便裹挟着百烨朝那边迅速飞去。
心中一惊，百烨回头望了眼被蓝色光芒覆盖的明亮区域，后眼神坚定的朝水流源头游去。
这种机会实在难得，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
如在外面看到的一样，百烨进入这方黑暗的天地后，其中完全深不见底，即便他将感知力先前探到最大，也丝毫不着边迹。
“回去吧，不必再往前了。”
没过多久，古承燚的声音在百烨心中悄然响起，“你的猜测，我刚刚已经探查过了。”
不仅百烨，古承燚也展开了探查，探寻这源头的方向。
虽然他也没能感知到源头，但有一点消息，此刻已相当明了。
“让季临感受到本源吸引的源头，就在天基阁内门——是那念魂塔下的琉晶冰魄蟒。”
闻言，百烨脑中刚闪过要返回的想法，那裹挟着他行动的水旋，便急急停住。后方向一转，带他返回。
微微一愣，百烨对此对此有些惊讶，同时也急忙按下心中思绪，不再思虑什么。
“在那源头，有和你很像的东西。”
返回蓝色光芒覆盖的区域，百烨含糊地向季临描述那边的情况，而季临对此，并没有任何怀疑。
“刚才那水旋只是受你最简单的精神控制，虽说我能与你产生精神感应，但不能探知到你具体的想法。”
或许是看出百烨的警惕，季临便淡淡的解释了一句，“不过你对我没有任何敌意，这点，我也能明确的感受到。”
“......我要离开了。”
一直压抑的情绪被戳破，百烨更是对这柔和的情绪感到奇怪。
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时间思考这情绪的来由了。
“那我送送你吧。”
季临手指拨动，那水旋轻轻一颤，便带着百烨往湖边飞去。
眼看着湖面越来越近，百烨恍然惊觉，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来得及问——
“你是如何被选中的！”
朝着脚下大喊一声，先前那片明亮的地方，此刻已恢复黑暗。
就在百烨即将甚至湖面时，一道空洞平淡的声音，如先前那般，四面八方的响起，分辨不出方向。
“我在念魂塔中，待了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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