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找她有要紧事
皇帝沉吟道:“谢爱卿,你有什么话说?”
谢清予跪在殿上,掷地有声道:“臣有罪,让大齐蒙受损失,让将士丧命黄泉。臣愧对皇上的后爱,愧对于大将军的职责。”
说着,他高举双手,手上托着的便是大齐大将军之印信。只不过手劲儿勉强,抑制不住颤抖,看起来已是勉力支撑。
满朝文武都沉默。
谁都看得出来,这样的一双手,怎还能继续执掌将军大印。
不管陆桦说的是真是假,皇帝总该是要有这么一截台阶下。皇帝不能有错,所以错的只能是谢清予。
他已无法再为朝廷效力了。
最终皇帝拿走了大将军印,也罢去了谢清予的大将军之位。却没有再安排新的职务给他,这样等于把他贬为平民无异。
从今往后,他命贱如蝼蚁,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碾死。
为了祭奠边境的将士亡魂,谢清予在寒武门下领军棍五十,此事才就此作罢。
将军府上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便有官兵罗列到大门前,把写有“将军府”字样的门匾给摘走了。
昨夜才受了棍杖之刑,今日又受五十军棍。
别说从前他也会被打得血痕累累,如今身体底子早不如从前,谢清予是被抬着回来的。
他被剥夺了官袍,一身白衣染血。
阮辞拂开众人,上前来看时,见得他英俊的面目异样苍白。而衣上的鲜血红艳逼目。
阮辞进了主院就没再出来过。她给谢清予处理伤口,又让若灵在门前煎药,一直不得停歇。
在府中下人看来,前几日两人还闹得见风见雨的,眼下一人倒下了,另一人又衣不解带地照顾。
说到底,公主对将军还是有情的。之前之所以翻脸成那样,也是因为因爱生恨,情有可原。
就算府中眼线见到这一幕,也没什么可禀报的,毕竟从一开始整个京城都知道,明姝公主深爱着将军。
只不过现在谢清予已经不是将军了。
期间,陆景派人送了信,邀请阮辞一叙。只不过阮辞照顾谢清予的伤势一直走不开。
等谢清予的伤况稳定下来以后,阮辞确是觉得已很久没和陆景见面了。
听说陆景去礼部任了职,阮辞还不想给他惹来麻烦,便一直没有去找他。
现在陆景主动约她,她想陆景若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应该还不会冒险约她。
因为现在谁跟她扯上关系谁倒霉。
这日阮辞从主院出来,为避人耳目撇下了若灵和周氏,自己偷偷从侧门出去了。
她原以为她一出门,还是会被人盯着。
可没想到一直等她上了街,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竟也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她。
奇了怪了,那些盯梢她的人,今日都偷懒去了不成?
不过没人跟着也是好事,省得阮辞还要绕圈子甩掉他们。
她很快来到熟悉的酒楼,单刀直入上了二楼,到了一个雅间前推门便利索地溜了进去。
这是以前她和陆景常在京里吃吃喝喝的相聚之地,只要陆景一提老地方,她便知道是这么个地儿。
一抬头,就看见陆景坐在雅间里,旁边的桌上温着茶和酒。
陆景道:“现在想约你出来一次可真难,快过来坐吧。”
他把一杯酒递过去,想给阮辞暖暖身。阮辞却兀自端了一杯热茶喝了起来。
陆景把酒喝进自个肚里,瞅她道:“我都忘了,现在没有大学士在,你在外面都不喝酒了。”
阮辞笑了笑,道:“没办法,喝酒吃了两回亏以后,就不敢再多喝了。”
阮辞虽没明说,可坐下来几句话也感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陆景变化挺大。
南下一路若说他成熟了但也本性洒脱,可如今在他身上好像再也找不到以前那股干净明澈的感觉。
他好像把自己蜕变得彻彻底底,没有半分以前的影子。
他们每个人都有所隐藏有所保留,这可能也是陆景伪装和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阮辞问:“你怎么样,听说你做官了,还顺利吗?”
陆景说:“一切都挺顺利的。以前我没觉得,原来做官的感觉这样好。虽然现在处处被陆桦压着,但只要想着有一天我也会压着别人,心里就不会觉得累。”
他去门口叫了小厮上菜进来。
待他回来落座,阮辞略担忧道:“陆景,量力而行。”
她知道陆景回来想报仇,但如果不计代价地去对付敌人,就算达到了目的,到最后又剩下了什么?
陆景给阮辞添茶,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切都好。我也会量力而行的,放心吧,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做傻事了。”
阮辞道:“那你今天找我来干什么?有要紧事?”
“我知道谢将军栽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陆景问。
阮辞苦笑一下,道:“还能怎么样,人还睡着,没有醒。”
她原本以为这次只要她把过错往自己头上揽,皇帝就会放他一马。可没想到,还是无法避免。
一旦皇帝觉得他没有用处了,便让他落得这般下场。最冷帝王心也不过如此。
阮辞还以为,皇帝总会惦念两分谢清予以往和他一起打江山的交情的。那可是沙场上的生死之交,总该有点分量。
但是她高估了这点分量。和君王讲情分,是最愚蠢的错误。
阮辞始终还觉得,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自己而起。
若不是因为她,谢清予就算做不了大将军,至少也应该有一个善终。
而他现在,功名利禄,什么都没有了,还重伤未醒。
陆景道:“你也别想太多,这样的结果总归是比抄家流放好得多。做惯了大将军,偶尔当一下平民也没什么。”
阮辞看了看他,道:“陆景,你果真与从前不一样了。”
陆景笑道:“造化弄人啊。回京来以后,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以后可能我们相聚的机会就很少很少了。”
阮辞皱了皱眉,想问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景便从袖中取出药膏来,递给阮辞道:“这个给谢清予治外伤的,应该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