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最狡猾不过顾祈
这脚步声和顾祈的脚步声不一样，没有刻意放轻，带着沉重和压抑。必是丞相府里的人。
顾祈面不改色，下一刻拖着阮辞便飞快地往灵堂门前掠过，躲到了侧边墙角之中。
这一番动作之下，拂动了边上的草木，惹得窸窸窣窣的响动。
阮辞不愿顾祈靠得如此近，一边推开他一边低声咬牙道：“怎么到哪里你都阴魂不散，我不想看见你，我更不想碰到你！”
顾祈道：“我来提醒你，陆相来了。这个时候，你要把我推出去么。”
阮辞顿了顿，道：“好，我不推你出去，趁着现在人还没进来，你放开我行么，陆景还在里面。”
“不行，我不放。”顾祈把她堵在墙角里。“你若进去，便会被陆相截在灵堂中出不来了。让他见到你夜里潜入他家，后果不妙。”
“那陆景怎么办！”
顾祈低低道：“他是陆相之子，陆相素来疼爱，虎毒不食子。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应该由他们父子自己去解决。你帮陆景做到这个份儿上，足够了。”
阮辞推他不开，气急败坏，一口咬在了顾祈的颈子上。
可墙角这个地方很窄，能躲住阮辞一个人没问题，躲不了顾祈。
顾祈半个身子还在外面。
这时中庭的门被打开。
陆相从外面走了进来。
阮辞知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在陆相面前，但顾祈一样也不能。
要是被陆相发现了，顾祈和她都躲不过去。
两人在一处，还夜里潜入陆相家里，一言难尽。
遂几乎在陆相开门那一瞬间，阮辞松了口，却一手揪住顾祈的衣襟，猛地把他拉向自己。
两人身躯紧贴，勘勘可以笼罩在门前灯火的阴影中。
阮辞屏住呼吸，不知是谁的心在胸膛里跳动。
时间仿佛静止，顾祈将她压在角落里，用力地抱着。
她想大口大口地吸气，可是仍是感到窒息。
她觉得顾祈这人很狡猾。
一直都是。
她也知道，顾祈是故意的。故意不离开，故意纠缠着她。
为什么他就这么笃定，她不会把他推出去，而是要把他拉回来呢？
她像是进了他的圈套。还是她自己把自己给套死的。
两人静静等待，等着陆相的脚步声从不远处走过，一步步靠近灵堂。
“顾祈，你不要忘了，我说过我很讨厌你。”
“你是在提醒我，还是提醒你自己。”
这时灵堂里传来陆相恼怒的声音，依稀在骂道：“逆子！”
阮辞回了回神，刚想挣开，顾祈便贴着她的耳朵，语息温热道：“你不能去，那是他们的事。”
阮辞总算明白过来了，道：“是你把陆相引来的？”
“问太多反而会让你不高兴的。”
“那就是承认了？”阮辞道，“你故意把他引过来，还想让他们父子彻底决裂么？”
顾祈道：“若是老夫人的死真有蹊跷，就算今夜你们发现了什么，没有一个见证人，又有谁会信？”
这时灵堂里已经传出陆相的打骂声。
阮辞倒不担心陆相打陆景，她担心的是陆相叫人来再把陆景赶走。
不想堂上陆相没打几下，就把陆景给打倒在地。陆景本就伤势未愈，这时沁出了血迹来。
陆相惊了惊，扒开陆景衣服一看，才得知他伤痕累累。
一时老泪纵横、又痛又恨。
阮辞听得怔忪，顾祈又轻声低语道：“只有让陆相亲眼看见老夫人的死不对，陆景才有机会。”
阮辞讷讷问：“你怎么知道今晚我们会来，又是二娘告诉你的？”
“白日的时候，我见你身边带着小厮。以往，你身边不会带小厮，想必就是陆景了。你想帮他，首先就要帮他洗脱罪名，就只能从老夫人身上下手。”
顾祈缜密的心思，她一直猜不透，也让她无话可说。
阮辞想打破他，道：“你怎么那么确定老夫人的死有蹊跷呢？万一没有呢，你把陆相引来，看见陆景对老夫人不敬，只会害了他。”
顾祈道：“因为，我相信阿辞的判断。”
灵堂里陆景跪在棺椁旁，仿若几天之间长大了一般。不论陆相如何打骂，他既不还手也不吭声。
脸上所浮现出的，也是不同往日的心灰意冷的表情。
陆景咽了咽满口血腥，道：“我是逆子，但我没有气死奶奶。今时今日你将我赶出家门我不怨怪，但你不准我祭拜奶奶，我会一辈子都记得。我只想还我自己一个清白。”
说罢他便咬牙站起来，转头看向棺椁里躺着的老夫人时，又落下了泪，道：“奶奶，孙儿不孝。”
说着就小心地托起老夫人僵硬冰冷的手，发现她指甲有些发黑，便拿银针刺入了她的手指中去。
过了片刻，陆景把银针取出来，当着陆相的面给他看。
陆相颜色大变。
只因那银针刺入的部分已经变黑。说明老夫人身体里有毒，她是中毒而死。
陆相不可置信，陆景道：“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气死我奶奶。只是如今，我也不需要你再相信了。”
既然弄清楚了事情，陆景也不大可能跟着阮辞一起回去了。
他只有留下来，才能继续查清楚这件事。
顾祈低声道：“事情如你所愿，走吧。”
最后顾祈把她带离了陆府，用不着她费力去爬墙，只纵身一跃，便站在了墙外。
她第一时间推开顾祈。
顾祈放开她时，低头间，手指若有若无地拨弄了一下她腰间的竹笛。
她转身就大步往前走。
顾祈还是像以前一样，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她没有回头，到了将军府一头进了大门。
顾祈在巷弄里的黑暗中止步。
等回到潇湘苑时，阮辞低头看见腰间的竹笛，才一阵暗恼。
这竹笛她佩戴习惯了，一直没有拿下来。今日叫顾祈瞧见，莫不是还以为她对他心存念想？
更衣的时候，阮辞对若灵道：“把那竹笛拿下来吧。”
若灵愣道：“公主往后不佩戴了吗？”
“往后不佩戴了。”阮辞幽幽道。
“那公主想放在哪里呢？奴婢帮公主收起来。”
阮辞低着眉眼道：“不知道，你看着放，不要让我找到它看见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