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魂不守舍
阮辞心里紧了紧，她知道顾祈的，这种情况下一定是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
阮辞不知道是试图说服他还是试图说服自己，道：“反正他已经死了，只要留下证据证明他不是他杀的而是自己死亡的，不就可以了。”
顾祈看着她，道：“那你的名声呢？”
“我不在乎那些。”
“可我在乎。”顾祈风清月白道，“我不想，将来世人谈论、史书留存，有任何一丝相关的污迹。”
阮辞袖中的手指紧紧掐着，道：“顾祈，够了，真的。你真的不必为我考虑得那么长远。”
顾祈道：“我只尽量做到我力所能及的事。”
“可是你力所能及的分量，是我远远无法偿还的。”
“阿辞，我不要你偿还什么，是我心甘情愿。”
阮辞心口又开始作怪，痛得煎熬，痛得想流泪。
顾祈又道：“你不肯说，那我只好猜了。”
顾祈说出那些人给阮辞听，有这府邸里的管事，门外的守卫，还有别苑里的丫鬟，以及抬轿的小厮。
他猜也猜得容易，而且一个不差。
阮辞竟无力辩驳。
顾祈眯了眯眼，略有深意地抬手抹了抹阮辞唇角外的口脂，再细细拈了拈阮辞发髻上整齐的发丝，弄得有些微凌乱。
如此看来才像是方才激烈过的样子，出门时被守卫看见了才更容易蒙混过关。
顾祈道：“你先走，坐着轿子回去。剩下的交给我来善后。”
阮辞冷不防抬眼，撞进他的眼眸里。
他细声道：“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阮辞不想留下他一个人，可偏生这又是最好的法子。只有她坐着轿子离开，顾祈一个人才好脱身，无后顾之忧。
不然带着她，反倒是个牵绊。
最终阮辞道：“顾祈，早点回来，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顾祈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好。知道你在等我，我会尽早的。”
最后，阮辞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了顾祈一个人。
阮辞对外面的守卫道是，城守累极，这个时候已经睡下了。
顾祈一人在房中，站在床前看了看死去多时的人，随手把他脸上紧贴的暖帐拂开到床边去，窗户外漏进来的风吹一吹，不多时就把上面的水迹吹干了。
阮辞是一个人坐轿子回到院子里来的。
空落落的院子里，等真的不见顾祈的时候，阮辞才觉得萧索冷清极了。
阮辞满下巴都是丹红的唇脂，她又是从城守的房间里出来的，丫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什么也不问，默默地打水来给阮辞沐浴。
阮辞道了一句：“都出去。”
随后丫鬟关上房门就退了出去。
阮辞一个人钻在热水里，捧着水洗脸，只要她一闭上眼睛，满脑子想的全都是顾祈。
即使他云淡风轻地杀人，她也控制不住依旧想他，疯狂地想他。
那些破碎凌乱的呼吸，还有他接触到自己皮肤的热烈缠绵的吻，一幅幅旖旎的画面一旦钻进她的脑海里，就再也赶不出来。
她不知道顾祈在城守那里怎么样了，也不知他会不会有事，何时会回来。
阮辞浑浑噩噩地沐浴，穿上轻薄的寝衣，再魂不守舍地躺在床上。
觉得有些冷，床上半天也没有什么温度。
时间一点点流走。
外面的夜静悄悄。
顾祈一直没回来。阮辞凝神细听，听不到院子里的任何人有任何动静。
她反而仿若听见了霜降的声音，密密麻麻往地上铺了一层。
有些像露水被冻结成霜花的声音。
不知还有多久，就会天亮了。明明顾祈告诉她，会尽早回来的。
就在阮辞等得快要浑身僵硬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细细的脚步声，从院子外面走来，每一步都轻得似风掠过。
阮辞浑身一震，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也不知道外面进来的人到底是不是顾祈，当即就慌乱地跑下床，鞋也来不及穿，打开房门便飞奔了出去。
顾祈披着秋霜回来，不想没走几步，房门应声而开，他抬头就看见阮辞跑了出来，不由愣了一愣。
继而看见阮辞穿着雪色寝衣，顾祈淡淡皱了皱眉，声音疲倦沙哑道：“穿这样单薄怎的跑出来了。”
阮辞置若罔闻，走下台阶，踩着地上冰凉的银杏叶，站到顾祈面前。
顾祈注意到了她的脚，眯了眯眼低沉道：“还不穿鞋。”
阮辞就着廊下昏暗的光，仰头看着他许久。
她有些轻颤地伸手，去抚摸顾祈的脸。
顾祈顿了顿，听她带着鼻音道：“回来了？”
他卸下满身沉晦，到最后只剩下柔情，应道：“嗯，回来了。”
那时阮辞看清他的脸，听清他的声音，才恍惚觉得三魂七魄重新归了位。
顾祈身上带着极淡的一丝血腥气，阮辞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他回来就好。
她无言地踮着脚，下巴抵在他肩膀，双手从他腰上环过，如无数次心里所渴望的那样，抱了他。
顾祈僵在原地，道：“阿辞，我身上不干净。”
“那也无所谓了。”
顾祈神色讳莫如深，下一刻把阮辞狠狠收进怀里，揉着她单薄的肩膀，揉着她一头的青丝。
他才发现阮辞的身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却冰凉。
这渐渐入冬的寒天夜里，阮辞只穿了一身丝薄的寝衣，怎么能不冷。
顾祈不再耽搁，拦腰把她抱起，就朝她房中进去。
顾祈把她裹进棉被里，撩衣在她床边落座，深深地看了她许久。
阮辞整个缩在棉被中，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你定是很累了，要不先回去睡吧。”
“见你这样，我怎能睡得着。”
“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顾祈轻声细语道：“有什么不放心的，等你睡醒了，我自然就回来了。”
她有多怕，这一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时，顾祈依然没回来。
顾祈又看了她一会儿，道：“你能把脖子伸出来一下吗？我看看你颈上的痕迹有没有淡。”
阮辞极为配合，便把棉被往下压了压，抻出纤细优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