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今年冬天来得格外早

“你这个样子，连我都骗不过，等回京以后，如何能骗过所有人。”谢清予顿了顿，又问，“阮辞，你真的还要回京？”

“要回的，小腿还在京里，我不可能丢下他不管。”

这一走就快要半年了。小腿已经一岁多了吧，阮辞时常在脑海里想象着他一岁多的模样。

越是靠近京城，她的心境就越是复杂，还带着一点急迫。

若不是小腿还在将军府里，阮辞再也不想回到京城去。可是她又不能不回，要是她不回去，皇帝一定会第一时间拿小腿做把柄的。

小腿身边就只有若灵和二娘，她们很有可能应付不过来。

关于小腿的身世，谢清予一直心存疑虑。

起初他以为小腿和温霁月的孩子。可是如今看来，顾祈筹谋策划到如斯地步，他自己爱着阮辞，又怎可能让别人来染指她。

因为在谢清予觉得，顾祈一直是一个独占性极度强烈的人。

现在提起小腿，谢清予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也没问。

谢清予只道：“你应该很清楚，他应该也很清楚，这个时候你不适合回去。若是硬要在你和小腿之间选一个，我也很想知道，他会选哪一个。”

阮辞没多想谢清予话里的意思，因为这时正好顾祈回来了。

阮辞的视线和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楼下大堂的客栈门口那里去。

顾祈一身黑衣，翩然从大门走了进来。他似注意到了阮辞的视线，才走两步便冷不防抬起头来，眉目修长深邃如墨，与阮辞撞个正着。

顾祈上楼时道：“今夜且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城门打开时，我们便直接出城。”

“这么急？”

顾祈看了看阮辞，眼神略深，“京里来了人，恐怕来者不善。”

皇帝坐不住了，他比阮辞还着急。

阮辞若是执意不肯回京，皇帝必然让她再也回不了京。

既然无法把阮辞死死掌控在手里，大齐皇帝就是与北燕闹僵，也绝不允许阮辞逍遥在外。

况且现在阮辞还在外，虽然之前没能杀死她成功地嫁祸给羽息国，可如今若是她半途出了什么意外，皇帝也完全可以推脱责任。

所以顾祈说来者不善时，就丝毫不能放松大意。

阮辞道：“反正也是要回京的，不如光明正大地回，他们反而不能动手脚。”

顾祈却拒绝道：“这样一来，也就让皇上彻底掌握了你的行踪，更加是冒险。”

谢清予什么也没说，却似乎从顾祈的话里听出了他早已做好的决定。

眼下才入冬，没想到夜里奇寒。

等第二天天不亮起来，一推开门，冷空气直往房里钻。北方的天比南方是要更寒冷一些，而且冬季也更漫长一些。

出了客栈阮辞才发现，天空里竟飘起了细碎的雪。

点点斑驳的雪花落在了地上，转瞬即逝。

顾祈备好了几匹马，马儿粗哼着呵出白色水汽，马蹄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他手里挽着缰绳，抬头看了看天，意味深长道：“今年冬天来得格外早。上马吧，该走了。”

这个时候，这座城都还没来得及苏醒。

城门开启的时间比较早，也有稀稀疏疏的行人赶着出城。

城门悠悠沉沉地打开时，城外同样有行人赶着进城。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辰赶着进城的人还不少。

除了普通百姓，后面还有一支马队，粗略数过去大概有十余人之多。

马队上人个个也是着平凡布衣，可是看那骑马的姿势，还有面上平肃内敛的神情，眼神不经意透着股锐利劲儿，绝非普通的马队商旅之人。

顾祈骑马走在前面，阮辞和谢清予、陆景三人紧随其后。

他们也都是经过乔装打扮的，换了衣着发型，还往脸上贴了胡子，目不斜视、从容不迫地与那支马队错身而过。

任谁看见四个胡子拉茬的男人，也不会和明姝公主联系起来。

就快要完全错开时，那马队为首的男子突然回过头看了几人的背影一眼，约莫是没发现什么端倪，于是又调头带着自己的人进城了。

四人不紧不慢地骑着马走出了老远，路上气氛压抑得慌。

雪还在稀稀疏疏地下，道路两旁渐渐被染上了一抹白，是雪还来不及化。

还是陆景先憋不住开口道：“现在可以说话了么？我这胡子真的很扎人！扎得我嘴巴疼！”

不等几人答应，他就一把撕了胡子，揭了帽子，长出一口气，“真是憋死我了。一下子穿这么厚，还觉得有些热。”

阮辞何尝不是扎得慌。她还是第一次接触这古代的胡子，不知是用黑猪毛还是什么做的，硬得不行。

谢清予看了看阮辞道：“你也撕了吧，他尚且觉得扎，就更别说你了。”

阮辞的皮肤是几人里最嫩的了，胡子黏得紧，撕下来时跟连皮扯下似的，痛得她呲了呲嘴。

顾祈回头看她时，见她整个下巴都被胡子扎红了。

只不过阮辞不像陆景那样觉得热，这布衣是随便套在她裙子外面的，眼下正值下雪，刚好可以给她遮挡风雪。

谢清予道：“方才那群人不简单。”

顾祈眯了眯眼，看向茫茫前方，道：“我们抓紧赶路吧。”

于是四人不耽搁，快马加鞭地在官道上飞驰而过。

等那批人进城以后，并没有发现阮辞他们的踪迹。

后来为首的又带着手下策马奔出城，在城外的路边发现了陆景随手丢下的胡子。

他抬起鹰利的眸子，沉声令道：“追！”

这一快马跑起来，路上就没有停歇过。唯恐耽搁一点时间，就会被那些人给追上来。

眼看到了傍晚时候了，要尽快找个地方落脚。

顾祈带着他们偏离了官道，下马步行，在山间小道行走了起来。

如若继续走官道，那些人迟早会追上来。

顾祈没打算在这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条路走到黑。

他必须要与对方迂回，最好让对方一路追回京城才发现他们根本没回京。

只不过如果对方擅长追踪的话，可能还没到京就会发现他们没在官道上。

天黑之前，四人来到山脚下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