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偶遇
昔年,有一对夫妻,以超凡入圣的武功肆虐中原武林足有三年之久。三年间,他们无疑已成为武林中公认武功最高的两人!
可三年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已没什么人值得他们出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们竟忽然隐居到了潼海的一座小岛上。
不过他们虽然隐居了,但他们杀了那么多人,结下了那么多的仇恨,中原武人自然没一个不想除之而后快,自然不会让他们在那小岛上逍遥自在,安安稳稳的过活。
有的人想除掉他们是为了报仇,可有的人想要除掉他们,纯粹只是想扬名立万。毕竟如果真有一个人能杀掉这对夫妻,武林中便肯定不会有人对他有丝毫的不服了,甚至都会对他马首是瞻,尊他为武林至尊也不是不可能!
先不管为什么这些人想杀这对夫妻,总之他们多番寻找,终于寻到了那座海岛,遂登岛挑战那对夫妻。可去了那座岛的人,不论是一个人去的,还是成群结队去的,都没再能回来,留下了无数的孤儿寡母。
没上岛的人自然不知道登岛之人的遭际,但后登岛的人却知道之前登岛的人都已经死了。因为他们一上岛就发现了墓冢,很多的墓冢。那座美丽的海岛上,竟有一座坟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岛上墓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坟场的规模越来越大,那座美丽的岛屿也变得越发得越阴森恐怖,随着海风飘出去的,甚至是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血腥腐败之气。
到后来,有想要去挑战那对夫妻的武林人士,还没登岛,远远瞧见岛上可怖的情状,便吓得返航了。这些人回到中原,自然要对那冢岛如何如何恐怖添油加醋地宣扬一番,否则自己不战而返,岂不有些丢人?
于是人们才知道了登岛挑战那对夫妻之人的遭际。因为那满是墓冢的岛屿,人们便开始称呼那对夫妻为:冢岛二魔!
慢慢的,终于没人再敢登岛找死,不过那些年来登岛死了的人,竟已比二魔在他们肆虐武林的那三年间所杀的人,还要多出许多!
江州码头附近的一处酒楼里,二楼靠窗的位置,窗外便是海。
百生正饶有兴致地为郭长歌他们讲述着“冢岛二魔”这个称号的由来。
不过除了曲思扬在很认真听他讲述之外,其他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们对冢岛二魔的故事,实在没有多少兴趣。
郭长歌将瓷碗中的竹叶青一灌入喉。面朝窗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春日的暖阳与扑面而来的清凉海风。
因为是在码头上,常客都是些渔民或是码头劳工,所以这酒楼实在是有些一般,而且那海风的味道其实也并不十分好闻。
不过春阳融融,眼前又是海天一色的美丽景色,不时还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飞鸟自海面轻盈地滑过——
这些美好的事物,足以令人忘却了所有的不完美之处。
百生说到酣处,一拍桌子,道:“武林大会论武的标准,实在是能把‘二魔’气活过来。你们可知道太清教上一任的掌教张妙天。”
曲思扬双手托着腮,眼巴巴看着百生,缓缓摇了摇头。
百生发现除了曲思扬外,没人理他,故又用力拍了下桌子,道:“到底知不知道啊?”
温晴第一次见到海,正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这时回过神来,道:“百公子,你方才说了什么?”
百生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太清教上一任掌教张妙天,你们可知道他。”
温晴点点头。
百生道:“这人死在冢岛二魔手里。他的墓碑我曾见过,上面刻的是‘自在境’。”
温晴道:“有何不妥?”
百生道:“张妙天是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太清教的现任掌教!”
温晴道:“鹿纯真?”
百生又一拍桌子,道:“没错,就是他。你可知他参加武林大会论武,武功被评为了什么品阶?”
温晴道:“太清教掌教,我想至少应该是……,‘从心境’?”
百生把双臂交叉在胸前,闭着眼摇了摇头,忽然睁眼道:“他居然是‘忘剑境’,你敢相信?”
温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百生打断她道:“绝无可能。你不知太清教的情况,这张妙天是他们那一代中武学天资最高的一个,武学修为要比他其他的师兄弟高出许多,而这个鹿纯真,甚至连他最弱的一个师叔都打不过。你说这武林大会论武岂非如同儿戏?”
温晴道:“武林盟修改了论武标准,也算是情有可原,若是按‘冢岛二魔’的标准来举行论武的话,不用说‘谪仙境’了,恐怕就连达到‘忘剑境’的人也不会有多少吧。”
百生怔住,缓缓点了点头,喃喃道:“这么说倒也有理。”
温晴问道:“百公子怎么会如此清楚太清教的事。”
百生笑道:“可别小看了广鸣院的情报网。”
温晴试探道:“百公子有资格查阅《武林志》,还能接触到这么多的情报,想来一定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探子吧。”
百生道:“我可不是探子。我是百花开之子,京都百家的二公子!”
温晴有些吃惊,没有想到他竟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身份。百花开乃是广鸣院的院长,同时也是朝廷的学士,负责掌管典礼、编撰史书。
郭长歌从百温两人对话起,便开始仔细听了。
那日在飞将客栈时,他本想再多问百生些问题,可当百生告诉曲思扬,去过冢岛后便带她去见百冢,曲思扬就成了那个比百生还着急着要马上启程的人!
曲思扬一闹,他们便不得不启程。郭长歌对百生身份本来还有些疑虑,不过这时见百生全然不掩饰自己身份,也不像是在撒谎,才终于安下心来。
在他们这桌不远处的一桌上,坐着三个劲装结束的精壮汉子,他们旁边都摆着武器,无疑是三个混江湖的武夫!
这时,忽然有一个约摸着三十多岁年纪,一身白袍,宽衣缓带的男子正向那三人走去。
那男子一走近,便向三人打了个招呼。可那三人却并不回话,甚至没有一丝反应。
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件圆筒状的物事,像是一个卷轴,他嘴刚张开,正要说话,那三人中的一人却先开口了:“我们哥仨好容易才得了会闲暇功夫,来这酒楼喝两杯,却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人扰咱们清净!”
另一人道:“这样的人该不该打?”
第一个说话之人道:“该打!实在该打!打死也活该!”
他们正说着,还一直未开口的那人的手,已经摸向了倚在桌边的大铁锤!
可那白袍男子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在自顾自地说道:“在下想向三位打听点……”
他话还未说完,铁锤已离了地。白袍男子的脑袋眼看就要和那铁锤子碰一碰了。
脑袋碰铁锤,几乎没人不清楚会有什么结果。
郭长歌自然也知道脑袋碰铁锤的结果,而且他实在不太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于是他便开口了:“这位公子,你想打听什么,何不过来跟我们说说。
白袍男子循声看去,冲着郭长歌点点头,慢慢走了过去。
铁锤悬在空中,终又落了下去,看似是被轻轻放下,木地板却被砸得凹下去一个圆坑。
同时,那使铁锤的汉子心中暗道:“算你走运!”
曲思扬看那白衣男子长得英俊,待他走近,便道:“这位公子,何不坐下跟我们一起喝两杯。”
那人摇摇头道:“身有要事,恕不能陪。在下楚钟何,想向各位打听一下,可曾见过一个小姑娘。相貌便如这画中人。”
说着展开了一幅画卷,卷中所画是一个少女的肖像。
画中少女扎着双马尾,肌肤雪白,双瞳剪水,就像是北方极寒之地,了无人迹的大雪地上忽然出现的两泓清泉。
曲思扬惊道:“楚钟何?难道你就是‘五圣’之一的楚钟何?!”
她细看此人面目,只觉他清雅俊秀,神采非凡,不过一双眼睛有些肿了,眼角还有些血丝,想是多日都未曾合眼了。
白袍男子缓缓点了点头。
除了百生之外,其他人忽然都站了起来,脸上还都挂着十分哀痛的神色。
那三个壮汉突然也站了起来,同时还拿起了武器,不过他们这时拿武器却已不是为了打人——
听到“楚钟何”这三个字后,他们已慢慢向着楼下溜走了。
那使铁锤的汉子,不知该有多么庆幸他方才没有出手!否则,脑袋碰锤子,碎的还真有可能会是锤子!
当然脑袋也会碎,不过碎的却绝不会是楚钟何的脑袋,而会是他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