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脸红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还没跪够啊，长公主。”

长公主三个字悠悠转转，仿佛在唇齿间仔细琢磨了一圈才轻轻吐出。

周羽一瞬间汗毛直立，她赶紧挣扎开，倒退一步：

“谢过燕小王爷。”

周羽看都不敢去看燕泽，牵着周美美，扭头就想往座位上走。

手又被人猛地抓住，身体顺着惯性，快速地回倾，两人脸对着脸，鼻尖都快碰到了一起。

“长公主，你的衣裙好像是脏了。”

燕泽直勾勾地看着周羽，一脸人畜无害地提醒着。

周羽看着这大庭广众就来调戏自己的小畜牲，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忍气吞声道：

“谢过王爷提醒！”

她使劲儿挣开燕泽，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裙子，早就染上了一大块污血。

只得又向燕骁行礼道：

“皇上，臣的衣服污损，不能再穿在身上，还请皇上恩准，让臣回去换身衣服。”

燕骁微微点头，他却更关注着左下角的四公主周卿，见她依旧脸色苍白。叹口气，便朗声吩咐：

“今日时辰已晚，朕有些乏了，宴席就此散了吧。”

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四公主，燕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起身率先离开了。

周羽立在大厅，跟着众人恭送完皇上后，立马白着脸色离开，谁也没有告别。

燕泽目光不悦地看了一眼那抹离开的身影，却依旧气定神闲地跟来打招呼的将士慢慢交谈。

宫殿外，夜色浓厚，冷风一吹，带来一丝清亮。

今天伺候周羽参加宴会的，是内务府给随机安排的几个随从，现在周羽出来后，都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周羽牵着周美美，走得并不快。侍从们也不敢上前打扰，静静地跟着。只之前照顾五公主的宫女有些许内疚，若不是她没看好，也不会惹出那么多事端。

那宫女是个实诚的，想了想，走上前打算谢罪：

“长公主，奴婢有罪……”

话还没有说完，周羽抬手制止。她背对着众人，看不清神色，侍从们惴惴不安。

却看周羽停下后，不知寻找着什么。又似忍不住了一般，匆匆忙忙跑到墙根底下，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周羽一个人扶着墙，吐的胆汁都要出来了一般，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着实狼狈。她现在没法顾及形象，只一想起那颗血箍隆咚的人头，胃就疯狂地抽搐起来，浑身一阵恶寒。

“还以为长公主多大的胆子，敢殿前求情。还不是偷偷地跑出来，吓成这般模样。”

罪魁祸首燕泽好以整暇地从后面踱步而来，挥了挥手：

“都退下吧。”

说地是他们这群内侍。

几个宫女小太监早就在燕王爷一出现的时候，就吓得腿肚子抽筋，这回得了命令，也顾不得那长公主如何，一个比一个走地快。

没一会儿，细长的小道上，就只剩下吐得稀里哗啦的长公主、负手静立的燕王爷，和两边来回转头瞅个不停的周美美。

燕泽有些哭笑不得上前查看：

“真吓着了？那还在大殿上逞什么英雄。”

周羽本就浑身难受，见这瘟神连自己这样了还不放过，压了又压，终于还是没压住这一晚上的委屈和惊吓。

狠狠地用袖子把嘴一抹，周羽也顾不得什么干净和得体，她今天早就丢完人了，不差现在。

“燕王爷淡漠寡然，当然是不在乎几条人命！”

这女人是拐着弯骂自己冷血无情呢，她今天倒是不怕了。燕泽挑着眉，略意外地看着眼前炸了毛的周羽。

周羽刚才的生理刺激，早就泪流满面，现在心里酸楚，借着难受，便痛快地流着眼泪，只当是刚才吐得太猛，还没恢复好。

燕泽皱了皱眉，他抬脚走到周羽面前，语气带点无奈：

“既说我不在乎人命，就不怕我提剑把你也砍了？”

周羽有些瑟缩，下意识就去看燕泽的手边，发现他并无佩剑在身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敢再去惹恼燕泽，只静静地把头偏向一边流泪。

燕泽看着气呼呼的周羽，知道她是吓坏了。

来来回回想了半天，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只从怀中扯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周羽并不了客气，拿过来就是一通乱擦。

燕泽看着本来白皙的脸颊被周羽擦地通红，忍了又忍。还是从怀里再拿出一片干净的帕子，走上前去：

“至于对自己这么狠吗？”

燕泽夺过周羽握在手里已经不成样子的绢布，直接扔在地上，用自己手里这块新的替周羽擦起了眼泪。

男人手指修长，本应是孔武有力提枪御剑的手，此时拿起手绢来，也替周羽擦地细致。

周羽的脸不过巴掌那么大，燕泽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夜晚微凉，触手的皮肤细致冰冷，鼻头红红一点，更显得可怜兮兮。

燕泽表面上一本正经地替周羽擦着脸，可捏住她下巴的手却忍不住微微摩擦起那细嫩的皮肤，真像个兔子啊。

周羽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一拳的男人，眼神飘忽不定。这这这，怎么又贴上来了？

下巴上的手掌是温热的，高大的身躯微微靠近，连带着驱逐了微寒的夜风。燕泽静默无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擦着周羽脸上的泪痕。

周羽一定是疯了，才会看着这阎罗王，心里却蹦出“风雅无双”的字眼。

燕泽一点一点地擦净周羽的脸庞，最后，甚至轻微地抹过嘴角。

触电一般，周羽有些慌张地倒退一步。

燕泽眼神轻轻抬起，淡定地看向周羽：

“怎么了，脸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