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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从天而降。

杜且心想,想告也该是找罗氏,而不是她这个晚辈。可她是掌家大娘子,沈家没人,不告她又该告何人。

刘慎只是询例请杜且去问话,并没有对簿公堂之意,也远远没有到开堂审理的程度。但他是杜少严的门生,为了避嫌,由陆修全权处理。

杜且倒是很配合,“陆通判,妾进门不过三年,沈氏的长子,傅家大郎虚岁也已而立,沈家过往之事,妾一概不知。若是傅家强行认为是妾之责,还请通判还妾一个公道。”

陆修是儒雅稳重之人,沈家与傅家的渊源他也大致了解了,请杜且来并非是偏听偏信,而是要正式告知她,傅家状告于她。

“既是如此,本官想请教大娘子,家中可有沈氏的奁产清单。”

所谓的奁产,乃是未出阁的女子以置办嫁妆之名获得家中的财产。女子出嫁时,她的财产也将作为嫁妆带至夫家。而沈氏的奁产,是她的母亲在世时置办的,当时沈老太爷出海贸易,根本无从查证。

“可即便是有,依照出嫁女可继承男子家产的一半来算,谁也无法估算当时沈家的家产。三十年前之事,谁能说得清楚。而这桩告诉,本就不该成立。一个离家三十年的出嫁之人,这摆明了是存心找茬。陆通判若是为此开公堂,置大宋律法于何地,置人理伦常于何地!”杜且当然明白,傅青山这是故意是,他想要沈家的商舶,他想要沈家的人为他所用,成就他的大海商之路。他这是欺沈家无人,欺沈老太爷势微,欺她杜且不过是一个外人。

但并不是他击鼓鸣冤,知府衙门便要开堂审理。

陆修点头,“本官只是了解一下情况。沈家当年乃是大海商,坐拥数十艘商舶,又捐资建造望海云楼,历年来捐了数艘战船以资海战之用,粮草辎重更是无法估算。若是以此为依据的话,只怕沈氏是可以提出告诉的。”

“陆通判莫要忘了,我家翁翁还在世。按律,她是可以得我公爹家产的一半,可翁翁一日没走,她便不能告妾侵占。而沈家并非后继无人,也并非是户绝之家。若是真要闹起来,只怕不是一年半载可以解决的。可若是以此时的沈家来计算她可得的家产,只怕她的奁产以现下的沈家还要多。”杜且不得不提醒陆修,这是一桩无头公案,虽说按律沈氏提出告诉并非有错,她也不能剥夺沈氏拿出自己应得的那部分权利,可年代久远,无从查证,且沈老太爷还在,这有悖伦常。

杜且回家后,并未与沈老太爷提及此事。

而陆修也没有受理此案,把状纸退回傅家,并告知傅青山,傅家长子出生时,沈家的长子长孙沈严还未出生。

陆修以为,此事就此罢了,傅家不过是想故意为难杜且,要她难堪而已。但没想到,过了两日,傅家又递来状纸,这回诉的依然是杜且侵占家产,占的是傅家长媳,也就是沈严的姐姐沈慈的家产。

沈老太爷还在世,但沈四海已死,他既已死了,家产就该分。

杜且闻讯,摇头轻叹,这傅青山是没完了!

且不说沈老太爷在世,家产未析,沈四海的个人财产也无法估算,而沈四海又有二子一女,若是家产五分,沈慈才有一分而已。更不用说,沈四海葬身大海,商舶及所有的物货化为乌有,何来家产。

于是,杜且让人去找沈慈的奁产清单。罗氏还在,沈慈的奁产是她一手置办的,家中应该会有留存。可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又去问陈三。陈三在沈家多年,随沈老太爷数度出海,沈家的家事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

可陈三对沈慈的奁产一问三不知,只说是罗氏一手操办的,他对此并不太清楚。杜且只能让人去城外的庄子找罗氏问清楚。

若是罗氏在沈慈出嫁时,没有给足嫁妆,在沈四海死后,沈慈有理由要求析产。

杜且又被陆修请到知府询问情况,她仍是一问三不知,她与沈慈没有交情,只有数面之缘,罗氏还没去城外庄子前,沈慈也从不回家省亲,与罗氏并不亲昵。

“若是当年婆婆因条件所限,未能为沈娘子置办嫁妆,妾会补上一份奁产。只不过,翁翁说过,他给公爹的家产,公爹都带走了,结果全都没了。若要细究起来,公爹身后并无私产,而婆婆的奁产是她自己的。此事最终还是要回到沈家的家产上,也就是说翁翁还在世,家产如何分配,都由他来作主,不存在谁侵占谁一说。你说是吗,陆通判?”杜且委实是不胜其扰,“傅家一再说是妾侵占沈家家产,可妾身上还背着沈严的债务,难不成傅家也要承担债务吗?当初,傅青山带人到沈家逼债,以夫债妻还之名,妾也认了,可依大宋律法,妾完全可以无视沈严的债务,带着奁产离开沈家,而无人敢置喙。”

陆修算是明白了,“大娘子请回吧,此事是本官的错,本官会给大娘子一个交代。”

杜且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修再是顽固不化,也该明白此间的深意。

回到家中,杜且把傅青山两度状告她侵占沈家家产之事,一五一十地向沈老太爷禀明。她不求沈老太爷站在她一方,只求他不要因为沈家无后,而动了别的心思。

沈老太爷听罢,并没有表明态度,“他傅青山始终是我选的女婿。”

杜且不置可否,“妾倒是想问问翁翁,沈娘子的奁产到底在何处?”

傅青山是他选的,傅聪自然也是。沈家与傅家的牵绊如此之深,她倒是忘了,此间的利益纠葛必然深不可测。

沈老太爷摇头,“有没有奁产重要吗?”

“重要。”杜且直言不讳,“这是女子的倚仗和生存的资本,可以不依赖于任何人,活出自己的尊严。”

沈老太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沈家的女儿,难道要靠向娘家讨要家产,才能有尊严吗?”

这……

杜且不知该如何回答,有奁产如她,才能有底气扛住沈严的债务,而反观章葳蕤,身无反文,只能凭借一腔孤勇来投奔她,但她有手艺可以养活自己,还是要活得战战兢兢。

杜且派去庄子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婆母罗氏。她一身风尘仆仆,脸色十分难看,没有多做逗留,只说了一句:“去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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