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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弃之的反击

说出这句话之后,杜且沉默了。

她似乎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因为这句话不是她应该说的。

在此之前,她从未干涉过弃之的决定,也不曾对平安号的运作指手划脚。以她与他的关系,这是不应该发生的。

她只是他的其中一个雇主,她并没有入股平安号,也没有与他有商业往来,平安号的兴败与她全无干系,她需要的只是弃之这个人。可眼下,她对他的需要已经淡了。

而在此期间的相处中,她对他产生太多的依赖,从陌生到熟悉,她似乎已经习惯弃之会出面帮她处理大小事务。

可她突然发现,她对弃之的了解还是太少。而他甚少提及自身,除了小馨儿之外,他几乎是闭口不谈。

“我是说,有傅青山的前车之鉴,对刘能不能过于草率。”杜且还是换了一种说辞,:“我总觉得刘能有什么事情。”

弃之对此却轻描淡写,“大娘子不必担心,不过是求财而已,只要互惠互利,万事都好商量。眼下,我也顾不上刘能,我与隆祥庄还有未尽之事。”

弃之似乎不愿意在刘能的事情上深入,很快把话题转开,“这几日恐怕不能帮大娘子处理香品的最后交货事宜,还请大娘子见谅。”

说完,弃之拿着一堆文书便走了,留下杜且一个人。

杜且从未受过如此冷遇,想也没想便跟了出去。穿过人满为患的平安号店堂,却见弃之与马车上下来的刘能相互见礼,最终一起上了刘能的马车,扬长而去。

可弃之方才明明说,他与隆祥庄还有未尽之事,顾不上刘能。

这是敷衍还是欺骗?

这几日,弃之忙于与隆祥庄的契约纠纷。既然傅青山一味想要打压他,分薄他的利润,缩小他代理委托的范围,弃之只能与他一拍两散,但并不是用傅青山想要的方式。

其实傅青山的想法很容易看透,他眼见铲除孟祥庄,郑业退出泉州城的丝绸交易,隆祥庄拨乱反正,重回巅峰,甚至在弃之的运作之下,比巅峰时期的销量还要高,预先订购的方式也为隆祥庄未来十年甚至是二十年,带来稳定的客源。既然如此,他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弃之抽成他四成之利,而且长达二十年。

可是有了弃之,才会有新的营销方式方法,他可以继续用弃之,但必须摊薄弃之的利润,甚至要给弃之一个下马威,让他意识到他不过是一个牙人,还要仰他的鼻息而生。因此,隆祥庄交给思归的香囊最大限度地为自己扩大影响,而毫不在意原本的约定。因为傅青山清楚,制约弃之最重要的办法,就是让杜且陷入困境。

这无疑给了弃之反击的机会,只是傅青山还没有意识到。而这时,刘能告诉他,这背后还有顾衍的身影。弃之便没有再犹豫观望。

这不就是傅青山和顾衍希望的?想要看到他们为了几个香囊,而纠缠不清,耽误思归的交货。

但弃之并没有按照傅青山的设想,上门理论,而是直接一纸诉状,直抵知府衙门和市舶司。

弃之状告隆祥庄:一、没有履行契约的内容,擅自更改香囊的图样,以至于延误思归的交货期限,造成不可预估的损失。二、隆祥庄在与平安号的契约中,并没有特别说明平安号的经营范围仅限于宋土,却在平安号帮其售空所有的库存丝绸之后,又与其他牙号签订新的契约,由其负责隆祥庄在南洋诸蕃境内的委托销售。

如此罔顾契约条款,平安号不得不向市舶司和泉州知府提出诉状,要求解除与隆祥庄的契约,并且隆祥庄要在一个月内付清平安号在契约期内所售丝绸的利润分成,赔偿思归香坊因香囊而蒙受的损失。

海上贸易最重契约精神,蕃商远道而来,履行一份契约可能会长达数年之久,因此才会有三方订立的契约,也就是买卖双方还有牙号。但在平安号推出预购契约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卖方与牙号出现了严重的契约矛盾,并且诉诸公堂。这令许多蕃商惶恐不己,纷纷到市舶司要求给予履行合约的保证,否则请隆祥庄退回订金,契约作废。

可以说,一时天上,一时人间。隆祥庄才刚刚从谷底爬起来,便又被打回原形。

傅青山始料未及,甚至束手无策。

而与此同时,罗氏也闹得傅家不得安生。原因在于她给沈慈的奁产中,虽然沈慈没有带走,但奁产中商铺和田产的租金都是由沈慈在收。这也是罗氏没有对女儿赶尽杀绝,即便她与傅聪私奔,无三媒六聘,她还是给了女儿生存的资本,才不至于在婆家被看不起。

可傅青山却不要脸地状告杜且侵占,还意图分薄沈家的家产。如今想要染指沈家的家产,谋夺属于沈容的家产,罗氏不能忍,也不会忍。因此,罗氏上傅家要债来了。

傅青山与沈严,那是沈严该还的。但傅家欠她的,也是她该讨的。沈慈的奁产,其中一大部分是罗氏的嫁妆。她来要债,理直气壮。

傅青山内忧外患,直呼冤枉,但已经太迟了。

在知府与市舶司还未下定论之前,平安号发布告示,暂停隆祥庄所有委托代理的丝绸交易,以至于隆祥庄在泉州城的四家布庄闭门谢客。蕃商们见此情景,更是不约而同地前往市舶司请愿,要求市舶司给一个说法。

弃之并没有安抚这些蕃商的情绪,他在四海茶馆的雅间坐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喧嚣,这正是他想看到的,也是他想要的一个局面。

他可以成就一个隆祥庄,同样可以让他跌入深渊。傅青山认为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牙人,利用过后便要丢弃。

契约可以作废,但隆祥庄也不能坐享其成。

诚信,乃是商户的命脉,尤其是时间跨越漫长的海上贸易中,隆祥庄的出尔反尔,已经足以让海商敬而远之。

至于市舶司和知府最后的裁定,对弃之并没有那么重要,但赔偿还是不能少的。

“刘公如此帮我,到底有何目的,现下可以说了吧?”在弃之的对面,坐着刘能。事情能如此顺利,还要仰仗刘能请的文书。

刘能陪着笑,“我说没有,你不信吗?”

弃之当然不信。刘能是什么人?他不仅仅是泉州城最大的瓷商,在他的手下,经手着泉州城的铜铁走私渠道。

弃之若是没有猜错,刘能看上的也是沈家的商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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