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黑水
似乎没想到女孩儿会问出这种话，离香甄左手摆弄着垂下的发丝，微笑道：
“姐姐叫离香甄，你若是做了姐姐的徒弟呢，姐姐就带你走遍大江南北，吃最好吃的美食，穿最漂亮的衣裳，住最大的房子，今后谁也不敢欺负你。”
大喇叭听得心驰神往，眼中充满憧憬，她问道：
“好啊好啊，但是姐姐，我做了你徒弟是不是就要念书了？我每天还要卖饭团呢，而且我和圆圆每次念书都会犯困，我们可不可以不念书啊？”
面对大喇叭的问题，离香甄轻轻摇头：
“姐姐只准备收你一个人做徒弟，你若做了姐姐的徒弟，就要和姐姐到很远的地方哦。”
她看了眼摊子后面的几个孩子，显然对大喇叭的身世有所猜测，继续道：
“姐姐可以给他们很多很多钱，你跟着姐姐学武功，等你武功大成之后才可以回家。”
大喇叭一听这话，憧憬的眼神瞬间清醒，后退两步，一边摆手一边扯开嗓子大叫道：
“不行，我要和大伙儿在一起，我不和你走。”
离香甄没料到大喇叭反应如此激烈，不过她仍未放弃，正要继续劝说，一旁留神良久的应文和上前一步站在她和大喇叭中间，不卑不亢道：
“多谢这位小姐的好意，我们只是寻常百姓，能过些安稳日子便已心满意足，小姐的好意我们无福消受，请见谅。”
应文和彬彬有礼的样子让离香甄稍感意外，不过并未太过上心。少女慢慢站起身，清风吹过，轻薄的绿色纱裙勾勒出玲珑的身姿，她越过应文和看向大喇叭，动人的嗓音再次响起。
“小妹妹，你还没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呢。”
“我叫沈莲蓉，漂亮姐姐，我不会和你走的。”
离香甄没再继续劝说，对着几个小家伙甜甜一笑，转身离开。
离霆满头雾水地紧了紧背着的长弓，看了眼重新忙碌起来的孩子们，跟上自家老姐的步伐。
他追上离香甄，犹豫着问道：“那个小姑娘很有天赋？”
离香甄斜了眼自家老弟，说道：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生出收徒的想法。我的天赋虽高，但并不适合修行我这一脉的另一条分支，可这小丫头在那条路上的天赋，怕是不弱于我现在已经踏上的路。这么说吧，这小丫头若是自小就在神风门，怕我要多出一个小师妹了。”
离霆猛地停住脚步，丝毫不掩饰心头的震惊，自家老姐展露天赋之时，可是惊动了后山闭关的老祖。要知道老祖近三百年没露过面，连身为宗主的老爹想见老祖一面都不容易。老祖一见老姐大呼天佑神风，当场将老姐收为弟子。
神风门在场之人无不欢欣恭贺，但自家老爹脸色一会青一会红的，虽说女儿出息了他很高兴，但女儿比老爸辈分还高，这叫个什么事。
想及此，他忍不住问道：“那你还走？”
离香甄轻笑一声，瞥了眼愚蠢的弟弟，不屑道：“难道你还想强抢不成？让她对我们心生恨意，回宗后将自己的心意深深隐藏，仇恨的力量化为变强的动力，忍辱负重，日夜苦练，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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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神功大成，再挨个找我们清算？”
少女眉头轻皱，摇头说道：“今日我不过试探一下，没想到这小丫头反应如此激烈，倒是我失策了。回去查查这群小家伙的情况，若无大碍，大不了带上他们一同回去便是。”
离霆闻言，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展，马屁赶紧拍上。
“不错，这个孩子绝对不能丢，老姐英明。”
另一边，大喇叭丝毫没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仍没心没肺的吆喝着，其余几个孩子同往常一样忙着制作饭团。
应文和手上动作不停，但眼睛始终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心中不断闪过这两日发生的一幕幕，手上不由用力，一个还未成型的饭团被捏的变形。
……
城门口，行人络绎不绝，樊阳城周围戈壁广阔，能够来回进出城的，除了商队，便是拼着性命在城外扩荒的百姓，类似王琉风洛川等人能够独自在城池间穿梭的独行侠实在太少，所以樊阳城的掮客生意并不好做。即便如此，每日仍有不少寄希望能碰上大肥羊的掮客，蹲在城墙的阴影中绿着眼睛寻找猎物。
“英子，看你今天一直心神不宁的，是不家里出了什么事啊？”
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蹲在墙角的阴影里躲避着灼人的烈日，问向身边同样来乘凉的同伴。
沈英嘴角勉强扯起一丝笑容，对身旁经常照顾自己的男人说道：
“张哥，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
见沈英不愿多说，张哥也不多问，岔开话题说道：
“前几日你不在，错过了一单大生意啊。那天一队人进城，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随着商队逃难来的，幸亏我眼尖，一眼看出了一位身穿白袍的公子气度不凡，绝不是常人。”
“那位公子真是大手笔，当日就拍板买下了一处采风街的院子，给工钱也大方，足有平时的七八倍，但老张我岂是贪得无厌的人，做生意要讲良心的，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可那公子不干啊，最后不光多给了我不少钱，还给了我一只兔子，真香啊，我家孩子一见到兔子，双眼都冒光，跟狼崽子似的。”
听见白袍公子，出手大方，还住在采风街，一个人影在沈英心中浮现，她问道：
“张哥，那公子可是姓王，而且带着一个不及腰高的小姑娘。”
张哥止住笑，诧异地看向沈英，“你……你们认识啊？”
沈英摇摇头，苦笑道：
“哪里认识，相反，是我做了错事，对不住人家。”
张哥对于沈英的情况显然有所了解，闻言皱着眉头说道：
“英子，那公子是个好人，有什么误会你去好好道个歉，若是害怕张哥陪你走一趟。”
说完，张哥神情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
“你一个女娃子在这城里讨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你能收留那几个孩子，把他们养这么大，不是张哥夸你，我敢拍着胸脯说你的良心绝对是这个。但你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迟早出大问题，还是趁早收手吧。你能把他们养活已经是奢侈了，想要他们都有书读，这怎么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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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张哥伸出的大拇指，沈英有些出神，这几年自己为了养活那群孩子确实很累，还做了不少违心的事，可一想到那些孩子的笑脸，她的心愈发坚定。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纯良少女，但起码孩子们应该有个光明的童年。
“我会去道歉的，张哥，我给孩子们找了份生计，以后不会再偷东西了。”
张哥一愣，但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不停地说着好啊，眼里的喜意毫不作假。
刘英似乎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跟着轻轻笑起来。
……
王琉风和桑小竹的晚饭并未留在曹雪阳那，二人离去时曹雪阳尽管不舍，但还是舔着嘴唇将二人送走。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曹雪阳喊上小安，直奔商行门口的小吃街。既然吃不到王琉风亲手做的菜，吃些小吃也总好过自己做饭，夫君好像还未吃过这些东西，他今日在兵营，一会差人每样都送去些吃的让他尝尝。
尽管桑小竹一再强调自己除了凉茶还有其他特色产品，但乡亲们还是把凉茶看得无比重要，不光把孩子们都带了去，连七叔公都颤颤巍巍跟上了大部队。
所以此时采风街的小院中，除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就只有一匹躺在阴影里乘凉的瘦马和两只慵懒的猫。
王琉风叫住了正要回屋的桑小竹，说道：
“虽说风煞此次来樊阳的人手都死了，但不知为何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知是自己的原因还是世界之树的缘故，每当有大事发生前心里总会有些征兆。”
桑小竹听到后半句话才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王琉风直视桑小竹的双眼，郑重道：
“虽说你才修炼几日，但你应该已经感受到我们这一门功法的强大之处，现在的你手持利器，突发杀机下，寻常后天武者应当都会中招。我不要求你一击必杀，只要能伤到对方即可。”
说着，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通体漆黑不见一丝反光的匕首，递给桑小竹。
小姑娘接过双刃匕首，正要好奇用手去触碰刀刃，被王琉风制止。
“小心，别看它不起眼，但却是削铁如泥的利器，寻常铠甲在它面前和纸糊的一样，而且刀刃上已经被我涂过麻药，虽不致命，但只要被划破一点，不睡上一整日根本醒不过来。”
桑小竹眉头一挑，赶紧收回左手，她对着打量匕首打量半晌，抬头说道：
“黑不溜秋的，我还以为你的东西都是白的，不会有其他颜色。”
王琉风好似没听出桑小竹口中的调侃，开口说道：
“其他东西便罢了，但匕首本就是偷袭用的，当然越不起眼越好。我用的东西都是白色只是因为我喜欢这个颜色，我又不是强迫症患者，匕首自然要用黑的。”
“它叫什么名字？”桑小竹问道。
“一把匕首而已，没名字。”
“那我给它取个名字？”
“送你的东西，你随意。”
“那就叫它黑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