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意外

“钱明白，现在把真相告诉我还有机会救你，迟了，我怕你过不了今晚！”

说这话的时候，我语调加重了几分，听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实际上无非是想套他的话。对于他这种做贼心虚的人，只要我三言两语这么一哄骗，不怕他不说真话。

只要他把真相告诉我，到时候我拿着录音去报警，不但能把他绳之以法，说不定还能给我颁发一个良好市民奖状。

“我说我说，我全都告诉你……”钱主任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

八年前，钱主任的妻子桂萍怀孕，期间钱主任认识了刚来名都高中任职的刘老师。他比刘老师大了三岁，两人性格相同，钱主任会作诗，也略懂绘画，并对刘老师倾慕有加。

时间久了，钱主任就发觉自己爱上了刘老师，可是这份爱不敢表露出来。他明白自己是一个有家庭的人，他老婆大着肚子，如果他在外面鬼混，怎么对得起老师的名号，百年之后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那个时候，钱主任还保留着最后的底线。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破了两人之间那道屏障。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雨，钱主任在回家的路上偶遇刘老师，当时刘老师刚好没带伞，淋成了落汤鸡。钱主任于心不忍，就撑着伞帮刘老师挡雨，就这么一路送刘老师回到了出租屋。

两人来到出租屋，刘老师邀请钱主任上去喝杯热茶，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故事。

事后刘老师很后悔，钱主任也懊悔不已，他找刘老师坦白，说自己是有家庭的人，给不了她未来。刘老师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一早就知道刘老师结了婚，老婆还大着肚子，自然不会和他纠缠。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撇开了关系，直到钱主任的儿子小瞳出生。

本以为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是没想到，忽然有一天，刘老师再次找上钱主任，表露爱意，并声称自己弟弟要结婚，买房还差一笔钱，要跟钱主任借两万块钱。

钱主任自知亏欠了刘老师，当即也就答应了。借完钱，本以为也该恩断情绝了，没想到很快刘老师又找上了他，说自己还需要一笔钱应急，也没说明原因。

钱主任问她要多少，她说一万，钱主任一咬牙也就同意了。

再后来，钱主任发现刘老师与一个未成年的男同学走的很近，经常叫那个男同学去办公室，一去就是半个小时。钱主任心生疑惑，某天他偷偷趴在门后面听，竟听见了让他难以置信的声音，刘老师居然跟未成年的男同学有奸情。

他想不明白，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可人，又受过高等教育的刘老师，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也是从那个时候，钱主任对刘老师的态度也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尊重她，一逮到机会就会对其进行揩油。

而对此，刘老师也并不反感，她还是会时不时的跟钱主任借钱。

钱主任的妻子在公司做高层，一个月一万多的薪水，在当时一万多可不比现在，那也是算是不小的收入来源了。家底厚，钱主任才会每次都不皱眉头的把钱借给刘老师，后来借着借着，两个人从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慢慢变成了肮脏的金钱交易。

钱主任也越来越胆大妄为，有一次趁着老婆出差之际，竟直接把刘老师带回了家里。万万没想到，正在两人缠绵病榻之时，钱主任的妻子桂萍居然回来了。

一推开门，就看到丈夫与另外一个女人在床上行苟且之事，桂萍怒火冲天，抡起门口的扫把就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刘老师急忙裹上床单伸手去挡，身上免不了挨了几下。本来钱主任打算让刘老师赶紧走，没想到桂萍直接冲进厨房，拿了一把刀堵在门口，让两人当着她的面把话说清楚，不然谁也别想走。

钱主任一看事情要闹大，立刻想去夺妻子手中的刀。在争夺的过程中，钱主任不小心绊到了地上的扫把，摔了一跤，这也致使钱主任的妻子桂萍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等到钱主任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妻子脖子下面全是血，地板都染红了。

他把妻子的身体翻过来一看，发现那把菜刀居然刚好割破了妻子的脖子，伤及颈动脉，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妻子身体不停抽搐，躺在婴儿床上的小瞳可能是感应到了妈妈即将要离开，一个劲的哇哇大哭。

桂萍断气之前，一直在看着婴儿床上的儿子，直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钱主任和刘老师吓坏了，两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说这是一场意外，只要两人自首交代实情，大不了坐几年牢就能出来，可是他们都不想因此而丢了工作。

在当时，教师这个职业工资并不高，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理想，那就是做一名教书育人的好老师。而且他们俩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丢面子不说，还会在求职的道路上受到阻碍，等于是断送了前程。

两人一番合计，决定把事情隐瞒下来，对外声称自己的妻子失踪了。只要把尸体藏起来，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反正人已经没了，犯不着再把自己搭进去。

后来两个人就连夜把尸体肢解了，钱主任怕丢出去会被人看见，只好找来水泥，把尸体砌在了厕所里。事后钱主任报了警，警方去他家搜过，谁也想不到，尸体就在厕所里埋着。

“好你个钱明白，人虽然不是你杀的，可你为了自己的前程，居然毁尸灭迹！你怎么下得去手，那可是你的结发妻子啊！”

听完钱主任说的这番话，我气愤的想给他两个大耳光。

姜乘风经常跟我说，做凶宅试睡员其实挺不容易，他怕的不是鬼，而是害怕听到鬼诉苦。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做人做鬼都一样，但凡凶宅，十之八九都是相爱的人反目成仇，其中一人杀死自己的另一半。

现在我终于明白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我承认，确实挺让人难受的。我听完之后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儿大石头，压的我喘不过气。

“我知道错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会梦到桂萍。我知道她从没离开过这栋楼，我和桂萍谈了五年，落魄时睡过桥洞，她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就连买房子的钱都是她出的，而我却背着她做出了那种事，我真不是个东西！”

钱主任说着话，就使劲抽自己大嘴巴子，脸都扇红了，却没有停手。看来他是真后悔了，可后悔如果有用，要法律干什么。

我真想不明白，钱主任长成这个熊样，怎么会有女人看上他，而且还不止一个。到底是女人心，海底针啊，只要有才华，会哄骗女孩子，就不愁找不到女朋友，钱主任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但一般油腔滑调的男人最不让人省心，免不了要出去拈花惹草。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如果要找这种男人，就得提前做好头顶一片草原的准备。

“钱明白，我最后问你一句，以上说的话是否属实？”

“千真万确，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打雷被雷劈死，喝水被水呛死。我真不是东西，我不该让桂萍死无全尸，我该死，桂萍应该杀了我，可我舍不下小瞳啊，我死了，他那后妈肯定不会养他，我不忍看到小瞳变成孤儿啊！”钱主任仍跪在我面前哭哭啼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也心软了。他说的也有道理，人终究不是他杀的，可确实是因他而死。

如果他不背着自己的妻子鬼混，何至于发生如此惨烈的意外。虽是意外，钱主任却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我把装着骸骨的黑布从沙发底下拿出来，丢在钱主任面前。

钱主任将黑布打开，看到里面的碎骨，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那是他一刀一刀剁碎的尸块儿，即便化成了白骨，相信他也能一眼认出来。看到这些碎骨，或许勾起了他的回忆，他眼睛红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趴在那堆骨头上已经泣不成声。

等他哭的没有力气了，我才把灵体魂飞魄散的真相告诉他。他听完后更难过了，竟激动的跑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一看这阵仗，我还以为他要砍我，吓得我急忙往后退。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把菜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含着泪说了一句：“桂萍，我欠你的来世再还，我来陪你了！”

说话间，他就要抹脖子自尽。我一看这还了得，急忙冲上去抢了他的菜刀，并让他坐在沙发上，安抚他的情绪。

看到他有悔过之心，一时间我也心软了。法律不外乎人情，他妻子的死，确实算是个意外，即使他做错了，却也罪不至死。关他三年五年，也没有多大意义，反而对小瞳不公平。

是报警还是隐瞒，一时间我拿捏不准。而且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那就是学校的连环杀人案。到了这个份上，我想钱主任也不会再对我隐瞒了吧，我决定问问他关于那个学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