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狰狞面孔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都是母子的相貌早已经在他头脑当中淡化，甚至连当时那个母亲的声音都已经不甚清晰，最初的那几篇报道也早已经尘封在了脱离时代的报纸当中。

可这一切，直到他成年后的那天，沐奕寒亲眼的看见父亲沐城宣是如何处理那些对他有阻碍的人后，女人尖锐的声音再一次出现，阴影也再一次复发。

当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那只是他觉得很平凡的一天，他刚练习了商务礼仪，上一秒还在与人交流握手，下一秒父亲沐城宣那边就派人过来找自己。

“少爷，您父亲在那边等您，有话想和您说。”

当时的沐奕寒并没有多想，摘了手套就和那人一起过去，还礼貌的对其他人行了个礼，为了自己的早退。

还以为是父亲往常一样对他学业上的培训或者一些商业礼仪的检查，沐奕寒自认为自己做得很好，所以并不怕。

但是那人这次把自己领到的并不是父亲的书房，而是一间他从来都没有被批准去过的地下室。

“少爷，您父亲就在里面，您直接进去就行了。”那人站在门口，礼貌的说。

沐奕寒看着地下室的铁门，黑黝黝的，让人莫名其妙的从后背渗上了一股寒意，手刚碰到冰凉的门把手，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声惨叫。

“啊！”沐奕寒整个人一哆嗦，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也开始抖了起来，因为他确定，刚才那声惨叫绝对不是动物发出来的，而是人！

“里面是什么情况？”他后退两步，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谁知道带自己过来的那个人，立刻伸出胳膊，拦住了他后退的路。

“少爷，您请进，这是您父亲的吩咐。”

沐奕寒不解地看着他，却被他再一次推到了铁门前，里面已经没有声音，仿佛刚才听见的那声惨叫是错觉。

“吱嘎！”

沐奕寒按下了门把手，向里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里面的光黑乎乎的，他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就已经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儿子，过来，今天教你一节新课。”

沐奕寒走过去，门也被外面的人关上，屋里的光线一下子平衡，沐奕寒这才找回了视野。

他一看到屋里的场景，顿时双腿发软，一步都不敢朝父亲那边走。

沐城宣刚才还和蔼慈祥的面容，在看见沐奕寒站在原地不动之后，忽然一下子变得严肃，语气也一下子变得呵斥：“还待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沐奕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否控制自己的身体，因为他的脑袋当中告诉他的信息绝对不是过去，而是快跑。

毕竟……这里的样子，仿佛就是人的地狱。

三三两两的人被绑在椅子上，脸上的淤青和擦伤看着就不轻，身上也有不少被踢踹过的痕迹，每一个都狼狈不堪。

看见沐奕寒一直都没动，反而目光呆滞的看向这边，沐城宣心里“啧”了一声，过去拽着他走到了自己刚才站的位置。

“你就站在这里，看我怎么教训他们。”沐城宣强硬的让沐奕寒直直的站在那几个人身前，忽略了他异常僵硬的身体。

沐城宣坐在了沐奕寒后面，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人，旁边的人意会，立刻就上去动手。

一瞬间，惨叫声又开始接连响起，沐奕寒站在那，看着下面人不停的挣扎和上面挥舞下去的拳头，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打人是犯法的，你们不知道吗？”他往前迈了一步，下意识的就想去阻止。

“站那。”

沐城宣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他都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只是两脚相叠时换了一下上下位置。

沐奕寒就像一个听到沐城宣指令执行的机器人一样，父亲一说话，他一下子就感觉动不了了。

“儿子，这是我今天给你上的特殊一课，我要让你知道，背叛我和公司的人的下场。这几个人，当中有贩卖公司机密信息的，还有对方公司派过来卧底的，甚至还有一个是想勾引我拿到资料的，真是有趣。”

沐奕寒听着沐城宣慢慢叙述这一切，却感觉自己完全听不懂。

明明都是人，为什么不让法律去宣判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折磨他们？

“爸，这些人都是你抓来的？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把他们送到警局，你为什么要泄私愤？”

好像被他的天真逗笑了，沐城宣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什么叫权利吗？只要我有权利，我就可以拿捏他们的生死，甚至他们会不会坐牢，都是我说了算。”沐城宣看着那些人，就像是看蝼蚁一样讥讽。

沐奕寒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甚至觉得这一切仿佛就像是一场噩梦。

为什么父亲是现在这个样子？父亲在商业上的建树让无数人对他称赞，连沐奕寒内心也一直将父亲当成自己的偶像，可这一切，在今天的这种狰狞面目下，仿佛梦幻泡影。

“感受到了吗？这就是能够掌控他人的爽快，以后，我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你有了权利，也可以做想做的所有事。”沐城宣大手一挥，让那些人停下，那三人都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沐奕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都送到监狱里，里面的人好好照顾照顾他们。顺便放点消息出去，让我的那些老对家们知道，想我手里拿东西，那是要付出点代价的。”沐城宣语气阴沉地下了吩咐，旁边人照办。

周围人动作都很快，仿佛这一切早就司空见惯了，上一秒刚把人拉了出去，下一秒就有打扫的进来擦拭血迹，很快，地下室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可沐奕寒却没法像刚进来那样了。

“奕寒，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吗？你遗传了我所有的商业天赋，将来甚至可能会比我更优秀，我如此费心费力的培养你，就是希望你能够接手我未来这份大任。”沐城宣苦口婆心的说着。

“不，父亲，不。”沐奕寒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