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此话当真?
人都是很现实的,包括我,自从知道救命是一只血统华贵的夜月狼之后,我看它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看它像狗,现在看它像初恋。
我抱着它思来想去,决定要给它改一个名字,我说:“它现在虽然年纪小,可毕竟也是一只夜月狼,万万不能用‘救命’这么猥琐肤浅的名字了,要给它改一个名字。”
叶寒道:“只有猥琐肤浅的人,才会起出猥琐肤浅的名儿,自己打自己脸爽不爽?”
我说:“你懂个锤锤,我那是为了纪念那只救过我命的大狗……不对,大狼。”
叶寒道:“那你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我说:“那肯定要取一个威风凛凛、气势汹汹的那种名字,让人一看就浑身发抖的那种!你看,既然它是一只夜月狼,名字就从可以这里面提取。”
“叫夜狼?”
“不,叫阿月。”
“阿月?”叶寒愣道,“你特么这叫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我说:“高手都是隐于市井,同理可得,威武都是隐于温柔。我给它取这么一个看起来温柔贤惠的名字,为的就是能更深刻地隐藏它的威猛。”
“随你,只要不跟你我姓,你他妈叫它苏菲护舒宝也没人管。”
给小狼做完姓名变更,我对叶寒道:“对了,你刚才说上官倾雪来过了,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说了什么没有?”
叶寒道:“其实她一直就在那个院子的隔壁屋子里,看到你昏过去,她才从屋里出来。不过我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杀手啊。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沾上了血……那可就更他妈带劲了。”
我的眼睛瞥向了快要睡着的霍先生,缓缓道:“至于她是不是个杀手,想必霍先生应该很清楚。”
霍先生连连摇头道:“什么杀手啊,院子啊,乱七八糟的,老夫没听懂。”
我说:“别装了,整个无柳市就属你这老头儿最阴了,霍先生,我们年轻人装个B也就罢了,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距离棺材板都没差几公分了……比我们还能装,非得等我给你买俩烧鸡挂到你坟头上烧烧香才肯说?”
霍先生道:“挂吧,反正老夫就是不知道。”
我说:“行,那我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几个月前的晚上,我在书店里跟你吹牛逼的时候……上官……”
霍先生连忙伸手打断我:“为了我个人的名声,我需要特别说明下,吹牛逼的是你,不是我,开玩笑!我这种境界的人需要吹吗?但凡是从我口里说出来的,那必然都是我做过的。我霍行云活了半辈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混了一张金口,江湖上随便打听,我说过的话,可曾有过食言反悔?”
我点点头:“有,你说给我涨工资,到现在也还没实施。”
霍先生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身外之物算个屁啊,既然是屁,就不能当真。再说了,你看我像那种黑你千儿八百工资的人吗?”
我点点头说:“像。”
叶寒也点了点头。
霍先生轻咳两声,道:“我堂堂武林盟主,不跟你们小辈一般见识,反正你们记住就行,我霍行云放的屁比你们发的誓都要真诚,一言既出,有去无回。”
我说:“行,我可以继续了吗?”
霍先生道:“请讲。”
我说:“那天晚上,倾雪和大灯姐弟俩竟然同时出现在幻尘书店,并且是以借书还书的名义去的,我清楚的记得,倾雪还的是一本王朔的《玩的就是心跳》,大灯则手中空空,借书还书暂且不论,但自从那天在书吧跟他们碰面之后,一直到现在,我再也没见他们去过。而且,后来我跟在她们家独处的时候,我曾故意提过王朔那本书中的几个人物角色,倾雪都没有反应,这就表明,她压根儿没看过那本书,她带那本书过去,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霍先生还没回答,叶寒先怒了:“卧槽,你啥时候自己去的倾雪妹子家里?你他妈不地道啊,快给老子说,你在她家都干啥了?”
我拿茶杯堵住他嘴,继续道:“之前,于大富被陈刚干掉之后,曾经从你头顶的天台挪尸,又经东侧的暖气管道运送到北边的桃树林。我在查监控时,原本记得摄像头是可以覆盖到那个方位的,但是压根儿看不到,那说明摄像头是被人动过的。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刻意帮助他们。”
霍先生笑道:“你这都是个人臆想嘛,要是想想都能破案的话,那满世界都是神探了,你得拿出证据来。”
我说:“证据就在大灯身上,因为他今天在跟俞老四对战的时候,使用的就是四两拨千斤的招数,并且达到了你所说的第二个阶段——巧力。别告诉我,在无柳市玩太极实战的,除了你们无极门,还有别人。而且,以他这么小的年龄,达到这层阶段,绝非是普通的小门徒,没有你这样的老家伙指导几下,是不可能达到这种成就的吧?”
霍先生的神情明显一滞,随后他故作轻松道:“其实吧,我们倒也算是认识,不过也就是点头之交,更没有过特别指导,就是大灯那小子比较喜欢打太极拳,我就时不时的指导了他几下而已。至于他究竟达到什么水平,老夫就不清楚了,那是他自己的造化,跟我没有太大关系。我可以确信的一点是,上官大灯,上官倾雪,都不是无极门的人。”
我早就料到霍先生必然不会承认他和天罚之间的关系,便不与他为难,我点点头说:“鸭子煮烂了嘴硬,人变坏了嘴也硬,尤其是又老又坏的那种,嘴巴比公厕里的石头还硬。”
对我的冷嘲热讽,霍先生也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他打了个哈哈,说:“你们的事儿,我也听的差不多了,其实没多大问题,那个大灯他们,不就是做了几件替天行道的小事儿么,对不对?况且案子已经结了,就别多说了。至于阿飞,你的女朋友的问题,大灯他们也会利用他们的关系去帮你调查的,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你首先应该要相信自家兄弟嘛,对不对?”
霍先生的话虽然不多,但却简单明了,他让我不要在纠结于大灯和倾雪之间隐瞒的真相,让我相信他们。从正常逻辑上讲,倾雪姐弟俩应该是没有任何理由和动机去杀害秦楚,他们所灭掉的,都是些十恶不赦还逍遥法外之人,对于秦楚这等普通姑娘,他们不会出手,从根本上讲,天罚这个组织,秉承的还是“替天行道,匡扶正义”的精神,这是仁与义的结合。
于情于理,他们都不会是我的敌人。
在交谈的过程中,霍先生一直在悄悄地打量着叶寒,他对叶寒有兴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就想请叶寒喝个酒聊上几句,没想到今天因为我而坐到了一起。霍先生虽然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儿,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反应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退,相反的,这个老家伙的脑袋相当的灵光,甚至要优于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霍先生的行为也彰显了一个道理,人的前列腺损耗程度跟脑袋的损耗程度是不成正比的。
这一天里,我的这颗半斤重的心脏玩了一把人工助力的过山车,有人把它推了上去,又有人把它推了下来,冥冥之中,似有人帮我,又似有人踹我,我琢磨不透,也不愿琢磨。我不管他们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和心理去和我搅在一起,也不管这条路上会失去什么、得到什么,我只有一个目标:找到杀害秦楚的凶手,并让他感受到来自地狱的问候。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轻松起来,这源于大灯对我的承诺,他会动用天罚的关系和人力去帮我寻找那个人,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奖励是比这种承诺更美好的了。也正因为大灯的承诺,让我相信他们跟秦楚的死没有直接关系,我们之间的感情或许还能持续下去。、
这让我欣慰,也使我心安。
“那个,眼下天也快黑了,我请你们两个年轻人去吃个饭怎么样?”霍先生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他看透了我的心思。
若是往常,有人请客喝酒,叶寒肯定要拍着肚皮做好吃饱再打包的打算了,但现在却略有苦涩地看了看我,我望着霍先生期盼的目光,说:“吃饭是可以,但地方要我们挑,你这铁公鸡可别嫌贵。”
霍先生道:“行,没问题,随你们挑。”
我悄悄和叶寒商议片刻,一狠心道:“去御香阁,怎么样?”在我眼里,御香阁那种每桌光菜品就需要两三千的地方,基本算是我所能接受的高档酒店的极限了。
本以为这个整天抠搜我那点工资的黑心老板听到“御香阁”后,会吓上一跳,谁知霍先生愣了下,反问道:“就这?确定吗?”
我点点头:“确定,说啥我也要把你黑我的那俩月工资给吃回来。”
霍先生哈哈大笑:“走,出发。我既然出钱请客了,你负责打个车,没问题吧?”
我拍拍胸脯说:“没问题,我可是个体面人。”
在赶往御香阁的途中,叶寒悄悄问我:“这老爷子没有特殊癖好吧?不然怎么总惦记着跟我亲密接触呢。”
我说:“暂时不知道,反正你把裤腰带勒紧了就行。”
叶寒道:“没喝酒是能勒紧,但喝完酒就不好说了,我自己都想脱。”
我说:“那你就尽情释放天性好了。”
叶寒沉默半天,突然羞涩道:“他会不会老了点儿?”
要不是顾及行车安全,我都想一铁锤敲他个不孕不育了。
到了御香阁,经理看到霍先生,立刻毕恭毕敬地上前打招呼,随后带我们去了包间,我们正要点餐,霍先生已经大手一挥,道:“三个人,照着你们的招牌菜来八个,再加一份汤,酒的话,53度的飞天茅台还有吧?来两瓶。”
霍先生这点菜方式让我们瞠目结舌,且不说那八道招牌菜值多少钱,单单那两瓶飞天茅台,在外面恐怕就要三四千了,那可是我一个季度的工资……这等大手笔,我这种小贱民是见所未见的。当时我就立下了一个崇高的理想,今晚就算是横着出去,我也要把那几千块钱给他造个干净。
高档饭店,菜上得也是极快的,不超十分钟就已经上来三道菜,我认为之所以上菜快,主要是因为来吃饭的人少,这等饭店,一晚上有个三两桌就够玩的了,但越是这种饭店的老板,往往越是不在意钱,他们只是创建这么一个贯穿各条道路的平台而已,那些在各条道路上的精英能贯穿在一起了,关系线就会形成,关系线互相贯穿形成了关系网,这个平台便也不需要看重盈利了。
在现在的这种环境下,菜刀和金钱能解决的问题,关系都能做到,但关系能扯出的难题,菜刀和金钱恐怕就做不到。只是这三者之中又有一些细微的绳索相连,更多的情况下,金钱都能促使关系去寻找关系,找得到的话,金钱会释放自身光辉,如果寻找不到,那么菜刀便会介入,充当一名取代金钱的体力劳动者。光明与黑暗之间,就隐藏着这三层元素。
伴随着飘荡满屋的酒香,我和叶寒迫不及待地顶上了一杯,这种带有千年风雨的陈酿使我们醉心于江湖之外,霍先生也轻酌了一口,没有表现出太大反应。他也没多说话,就看我们夹菜、喝汤、饮酒。
我和叶寒之间的默契是从第一瓶飞天茅台见底时展现出来的,酒要倒空之时,我迅速给叶寒递了一个眼色,叶寒立刻故作为难地挠了挠头发:“这发财酒不能让阿飞一个人发呀,怎么着也得让霍老板发一下嘛。”
霍先生微微一笑,他拿出另外那瓶酒,亲手给我们拧开递了过来:“你们只管喝酒,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别说是两瓶了,只要你们有量,两箱也没问题。”
两个人能喝两瓶都已经是极限了,说两箱是真有点欺负人了。我正要表示下对土豪的敬仰和对这种大话的谦虚之词的时候,叶寒突然道:“霍先生,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