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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两相伏击

当日议事无果,众人各自散去,但是到了晚上子时,张越和李元锦不约而同的找到了对方。二人指着对方相互一笑,也不说话,悄悄的摸到了太子孙瑛的房间。

孙瑛尚未睡去,点着灯坐在书案前,提笔想写却不知从何下笔,如此几番,砚台上的墨都已经干结了。孙瑛长叹一声,将笔扔在桌上,纸面上瞬间被笔尖的墨水溅出了无数的墨点。

孙瑛心中烦闷至极,却被不知如何抒发,正在抑郁之时,听到自己房门微动,走去一看,竟是张越和李元锦偷偷摸进了自己的房间。张越走在前头,看到自己楞了一下,李元锦则还趴在门口左右张望,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

张越见状尴尬不已,连忙施礼轻声说道:“太子殿下恕罪,我们两个有要事与你相商,为了不惊动其他人,我们才擅自闯入,还请不要声张。”

孙瑛一听这话,自己的声音也压低了三分,疑惑地问道:“两位找本王有何要事?咱们到里间详说。”

李元锦在门口确定无人看见,才关上门,小心的反锁起来,走到里间行礼,然后坐下。

虽然已经到了里面,可孙瑛还是压低的声音说道:“你们二位神神秘秘的找来,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张越和李元锦相互看了一眼,李元锦依然是一个眼神示意,张越便开口说道:“殿下,我们此番来确实有事要与你商谈,乃是今日我们所议的开挖运河一事。”

孙瑛疑惑道:“你们二人不是说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吗?为何半夜来找我,可是觉得应该尽快施为了?”

张越笑了笑说道:“此事虽然紧急,但是若不能将苦海教彻底覆灭,我们这件事还是不能完全做好的。否则定然会被苦海教各种破坏,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孙瑛有些失望的说道:“此事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延后就延后吧,你们又何必半夜特意来跟我说这件事。好了,本王知道厉害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李元锦听到这话,连忙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别着急,我们来找你,其实不全是这件事,而是我们想要与殿下一同商议一下,怎么解决苦海教这个大麻烦。”

孙瑛一听这话,马上精神精神一振,神采奕奕的问道:“什么办法?”

李元锦故作高深的说道:“开挖运河。”

孙瑛一听这话,顿时又长叹一声说道:“你们二位莫不是半夜睡不着,特地来消遣我的?开挖运河要防着苦海教,可是要解决苦海教却必须要开挖运河,这事情岂不是一个死结?”

张越笑了笑,也不再卖关子,问道:“殿下,我们当真害怕苦海教阻挠我们开挖运河吗?其实不然,苦海教的教众,不过是被愚弄了的普通百姓,如何能与正规的军伍抗争,我们两个今日阻止此事,主要是担心若是真的打起来,蛊惑百姓的人没事,但是百姓却会平白丢了性命。”

孙瑛说道:“本王又何尝不知呢,只是现在大军横扫,苦海教却销声匿迹,我们总不能一直等在这里吧。开挖运河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若是一直搁置下去,如何是好?”

李元锦问道:“太子殿下,若你设身处地,需要阻止开挖运河一事,你如何来做?其实办法很简单,无非是刺杀主事之人,然后放出谣言,令周遭百姓相信不能开挖运河,借百姓之口行成大势,后续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孙瑛若有所思的说道:“说山水之事乃是上天注定,不能擅自更改?或者说开挖运河导致瀚水水神暴怒,天谴开挖运河之人?”

张越笑道:“殿下英明。这种神鬼之说,最是能让人相信,三人成虎,到时候民心笃信,就算我们要做,也难以募集民夫。所以我们才要借此机会一举将苦海教的人全部歼灭,紧接着开挖运河,只要开工破土,再有这种谣言,也就不足为信了。”

“明日,殿下你召集所有人,让他们准备大量的粮草、财物和足够的民夫,由你带队,运往瀚见府东部地方,要在那里兴建一座新城,用以接纳周边百姓,稳定瀚见府东部。”

孙瑛说道:“你们要本王亲自带队前往东边,为的就是引出苦海教的人?可是若是他们不来,怎么办?”

张越说道:“殿下,由不得他们不来。您深居城中,身边重兵把守,他们完全没有机会刺杀,东进途中,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若是错过,运河开挖之后,他能就只能施些小手段,但是却难挡大事。不过我们前来,并不是想让您亲自前去,而是想做一张您容貌的人皮 面具,寻一个替身前去。”

孙瑛想了良久,才笑着说道:“你们二人,已经给本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本王如何能反对。还是由本王去吧,既然要让人相信,那还是要把戏做的足一些才是。有几位道长护持,相信必然能保本王安全,若是这样贼人都能伤了本王,那他们早就进城来行刺了。”

张越说道:“太子殿下,臣身边还有一人,乃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臣明日让他一同前往,保护殿下安全。只是陛下需要当心,我们怀疑城中藏有内奸,会混在队伍中,通报太子您的动向。”

孙瑛惊讶道:“苦海教当真如此厉害,能将内奸布置到我们周遭?”

李元锦笑笑,“太子殿下,这只是以防万一,最好是没有的。”

“就只是刺杀太子,其余众人不用管吗?”周地笑容促狭,“麻长老莫非不知道那覆灭咱们五谷教,还将其改头换面的张越和李元锦,也在太子身边?莫非就没有将他们也一起解决了的念头?”

麻长老说道:“我家主子只说要太子留在此地,那两个人他还有心招揽,并没有非要他们的命。只是乱军之中,他们若是不小心死了,主子也不会太过遗憾的。”

周地笑道:“刺杀太子之后呢,如何行事?”

麻长老说道:“刺杀过后,肯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只是你们不用担心,就在此地散布太子殿下不敬瀚水水神,横遭天谴暴毙而亡的消息。之后我们主子就会自动请缨来到此地,届时招安你们,开挖运河,你们在运河沿途建立寺庙,承受香火。日后辅佐我主子坐上皇位,你们就可以沿着瀚水一路西行,将你们的香火遍布整个霖水国,成为国教,指日可待。”

周地笑的更开心了,可嘴上说的话就有些不中听了,“四皇子果然画的一手好饼啊。可即便太子身死,尚有驻守临江府的二皇子,有文采斐然的三皇子,有深得国主喜爱的九皇子。不管是立长还是立贤,似乎怎么都轮不到四皇子吧。”

麻长老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周地还轻笑着接着说道:“只是招安苦海教,功劳不够。可若是覆灭苦海教,抓到刺杀太子的元凶,修建运河使道门入瀚见府传道,这功劳和名望,以及朝廷和方外的声誉,就差不多能够在诸多皇子中凸显一头了。麻长老,你说是不是?”

麻长老目光阴沉,脸色铁青,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周地果然不简单,轻易就看出了四皇子的全盘计划,自己一时之间,甚至无法辩驳。现在他只能在心中暗自思索,自己今晚如何从这处屋子里逃出生天,可是看着周遭这些目露凶光的人,麻长老如坠冰水之中,身心都凉了半截。

岂料周地突然笑着说道:“好,我答应你。”

身边几个人万分不解,纷纷开口劝道:“师兄,这贼人心思如此阴狠,他背后的主子还这么算计我们,我们如何能跟他们合作!”

麻长老比那个人还要懵,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周地,害怕他是言语放松自己心神,好趁机出手。

周地伸手下压,止住了几个人的话头,然后笑着说道:“麻长老,不用害怕,把你袖中的短刀收起来。如此神兵利器,万一伤到自己如何是好。我之所以会答应你,是因为你们的一切算计我都不在乎。自从被张越和李元锦使记骗过之后,我做任何事都会想想到最坏的结果,你们的算计比起他们俩来,实在是太浅薄了,而且适才我不过是随口胡诌几句,你就把真实意图暴露了。”

“他们二人的算计,是把一切都做成真的,不由得你不信,甚至不惜将人置于死地,偏偏又是一个谁都没办法快速解决的硬钉子,从而才能死中求活。而你们,只是空口白牙的为我画一张大饼,就想骗我?所以,回去告诉四皇子,若是想跟我合作,那就请以诚相待,不要存着利用我的心思。”

“如果有,那就请务必一门心思的算计死我,否则只要我脱身,四皇子即便是能戴上那尊贵无比的冠冕,我也会让他没有脑袋去戴。”

第二天一早,孙瑛就召集众人再次议事。这一次,他不再管李元锦和张越的反对,执意要即时开挖运河,而且要从东西方同时开挖,力求以尽快的速度完成这条运河。甚至当场,他就开始给四江府修书,命令他们马上征集民夫,从瀚水末端开始动工。

孙瑛一意孤行,甚至要自己亲自去东部坐镇,所有人都劝不住他,只能由他了去了。张越只能安排好粮草辎重,由五千兵马先行押送至东边选址处,然后才能在东阳城和四周村镇募集百姓民夫,送去开挖运河。

两天后,五千大军率先开拔,为后续的辎重部队先行探路。大军出发两个时辰后,辎重部队和工部勘验运河喝道的队伍才出发,太子孙瑛也在辎重部队之中。

后队出发之前,城守府上的一位亲近仆人主动请缨为众人带路。这位仆人姓程,府上都称他为程三,聪明伶俐手脚勤快,全府上下都很喜欢他。

程三找到城守洪阳,对他说道:“老爷,这东去的路上有一个地方,叫回头漠,那里经年风沙漫天,还有几处不易察觉的流沙地段。大军乘马倒还安全,可是后队辎重太多,万一不小心陷进了流沙中,岂不是要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小人自小就是在那里长大,不如大人举荐我去为后队带路,也算是老爷您一件功劳。”

洪阳平日里对这个程三就很是喜爱,府中招待贵客也是由他来侍奉茶水,见他如此说,就直接将他带到了张越面前,说了带路一事。

张越心中暗笑,嘴上却十分热情的说道:“如此甚好啊,若是后队能躲开那些流沙地带,平稳前进,跟前军就不会拉开太多的路程,相互之间还能照应,那就是大功一件。我这就去和太子殿下禀报。”

于是,程三自然就跟随在了孙瑛的后队当中,随着八百多人的辎重后队一起出发。临走时,程三还专门备上了一个箱子,说那是他精心饲养的沙狐,若是不幸遇上风沙找不到方向,这只沙狐可以带路。

辎重队前进速度自然很慢,何况工部人员还要沿途勘验河道,行进了四五天,也不过行进了三百余里。这几天,程三只是埋头赶路,并没有任何异动,只是在这一晚,他却在丑时偷偷起身,来到队伍边上,从自己带着的箱子里,放出了一只沙狐。

眼见沙狐已经隐入茫茫夜色之中,嘴角擒笑,似是已经胜券在握一般。只是这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笑道:“这情景,真是与那晚城主府后院如出一辙,都是这般你放沙狐,我在后面看着。”

程三听到有人说话,瞬间头发发炸,掏出一柄匕首,转身厉声说道:“是谁?!”

那人的声音接着传来,“有刀啊,果然文武双全。”

程三的沙狐刚刚放出去,他就被文武抓了个正着,将他押到了孙瑛面前。此情此景,不管他怎么狡辩,也洗脱不了他内奸的身份。孙瑛笑着说道:“两位大人果然没有说错,城中果然是有内奸。说,你是如何和苦海教的人联系的?”

起先程三的嘴还是很硬,丝毫不肯招出如何和苦海教的人联系,之后文武笑着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又随手封了他的哑穴,没一炷香的功夫,他就接连磕头,什么都招供了。

在孙瑛的安排下,程三被逼着写了一封密信,由沙狐送了出去。信中将辎重队的人马数量,与前队的距离等几件事全都编排了一下,其中着重讲到了太子孙瑛身在此处,并说队伍将在三天之后通过沙口山。

沙口山是东去二百多里的一处峡谷,位于一片巨大的荒漠之中,两侧是两座小山,烈风自山间穿过,使那里常年黄沙漫天,被称为沙口山。若是想埋伏,那里就是沿途最好的地点。

周地收到了沙狐传信后,有些疑虑,觉得事有蹊跷,便召集众人一起商议,是否要趁机埋伏截杀。

麻长老一听这个消息,自然是万分欣喜,直接催促道:“这位太子殿下如此托大,居然要亲自去跟进运河开挖,这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周地,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召集人手动身,将太子截杀在那里。”

周地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犹豫着不肯决定,他有些踌躇地说道:“这件事未免太过顺利了,太子久未出城,怎么我们这边一决定此事,他就突然要去东边开挖运河了?我总觉得是那两个人的算计,就等着我们去偷袭。”

他的一位师弟闻听此言,笑着说道:“师兄,何必多虑。自从你上次说要多注意那两个人,我们已经派出去了好几个人暗中盯着他们。若是算计的话,那两人应该随着队伍一起出发才是。可是据我们的人回报,那两个人现在天天窝在城守府中,极少出门。”

周地一听此言,有些惊喜的说道:“是吗?可曾探查清楚了,确定那两个人还在城守府中?”

那人回到道:“自然如此,据我们的人说,太子执意要前去开挖运河,丝毫不顾两人的进言。两人一气之下,就自动请缨留在了东阳府,并未随队伍东去。自送行那一天后,两人就一直待在城守府中,再也没出来过。”

周地抚掌大笑道:“若是他们二人当真不在队伍里,那此事就有七成把握不是他们的算计,大有可为。诸位师弟,那你们就赶紧去征集手下的信众,我们即刻出发,就在沙口山伏杀太子!”

三日后,沙口山外。

孙瑛指着远处搞不过百丈的黄土包笑言道:“这就是沙口山?这种高度,也能称山吗?”

他身边的人回道:“殿下可不要小看了这两座山包,其实大有用途。霖水国西侧水源丰富,而这里干旱贫瘠,乃是一阴一阳,阴阳交汇成风,阳在上,阴在下,这风就是自西向东而吹,日日卷起风沙,百姓不堪其苦。这两座小山看着低矮,实际上却能挡住很多从西侧而来的风沙,在这沙口山的东侧,便因此建着一个小镇。”

孙瑛笑道:“你倒是博学,这些事情你都懂。”

那人笑笑:“起先是不懂的,只是在东阳城闷了几个月,就读了读这里的山水图志,略微知道了一些,才将这沙口山定为了埋伏之所。殿下,事不宜迟,咱们进去吧。”

孙瑛一声令下,辎重队伍缓缓的走进了沙口山的山道中。他们一走进去不久,就从两侧山后转出来无数的人,将他们的后路封死。

沙口山的山道并不长,前后总共不到五里,队伍走进山口,就看见前方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人群中高挑着几个幡旌,上面书写着“欲渡苦海”,“往生无忧”等字样,自然是苦海教无疑。

周地走到人群前面,大声的说道:“太子孙瑛,私自开挖运河,祸乱一方水土,意图截断瀚见府山水气运,补养自身,罪不容恕!凡我苦海教信徒,让竭力护持自家气运,且不可被人夺取!”

四周传来一阵阵的呼喝声,辎重队的人迅速聚集在一起,将太子孙瑛护在中间,抽刀上弦,严阵以待。

周地出场一说话,队伍里两个人顿时有些惊愕的喊道:“周地?是你!”

周地听见两个人的声音,脸色也是骤变,大声喊道:“不好,有埋伏!诸位师弟,赶紧分头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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