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守灵

“村长，你看那头母牛也不行了，不可能就让它白白死在这里，好歹把它的肉给分了，我们也好几个月没打过牙祭了。”

村里的一些青年鼓足勇气对李二毛说道。

李二毛此时还沉浸在牛二爹遇难，耕牛死亡，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情绪之中。

听闻此话，不禁怒火中烧。

“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人都死了，牛也死了，以后拿什么耕地？牛二爸辛苦了一辈子，死的不明不白的，你们就想着吃？”

众人被李二毛一顿训斥，谁也不开口。

站在深坑旁，看着那头老母牛耗尽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原本还在四处乱踢的后腿已经无力的垂下，之前还颤抖的牛尾巴，此时也无力的耷拉下来。

看来老母牛气数已尽。

这边牛二爸头一顿，停止了呼吸。

话说牛二爸养这头牛没有20年也有18年了，从一头小牛犊开始，就在牛二爸精心的照养之下，才长成一头大母牛的。

牛二爸和这头牛的感情，不亚于人，好几次牛二爸去放牛，为了找到丰美的水草，竟然在山岭之中迷路了，晚上在山上遇到野狼，这头牛为了保护牛二爸，不惜和野狼群对抗，当时牛二爸以为这头牛就快被狼咬死了。

硬是举着火把把这群狼吓走，狼群逃跑之后，牛二爸仔细检查了母牛的伤口，发现牛皮都被狼群咬了不少伤口，牛二爸很是心疼，这段时间细心的为母牛疗养伤口，更是与牛多了一份舔犊之情。

现在两个相濡以沫的伙计，一起归西，也算冥冥中自有安排。

牛二还跪在牛二爸的病床前痛哭不已。

李二毛走了进来拍拍牛二的肩膀说道：“牛老叔的丧葬费由村上出，那头母牛的牛肉，你家多分几斤。”

李二毛说完之后转身走了出来，组织村上的劳力壮汉，想办法把那头牛从深坑里面吊了出来。

众人硬是从那天中午干到凌晨，才把牛给弄出来了。

只见一只牛眼睛已经掉了出来，只剩一个大窟窿，另一只牛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样子。

众人都感觉有点恐怖。

就连镇上的杀猪匠也不敢动刀。

“这牛死相真难看……”杀猪匠提着刀子，围着这头庞大的母牛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平时他只杀过猪。

什么时候碰过牛啊？

“你直接把它的头割下来不就成了吗？”有好事之徒在旁边出主意。

“我这个是杀猪的尖刀，怎么能把它的头割下来？”

“让我来……”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大家转头一看，居然是牛二提着一把大砍刀，像是来找母牛报仇的。

只见牛二麻利地几刀就牛头给砍了下来，那牛血飞溅而起，溅得牛二满身满脸，牛头和牛身分开，那牛眼睛依然鼓鼓的，直愣愣的凝视远方。

此时牛二像泄了愤似的颓然放下砍刀。

众人见牛已经放了血，便组织了几个屠夫，开始把那牛皮剥了下来。

“村长，这牛皮可是个好东西，咱们烧水把它烫一烫，把牛毛刮干净，煮熟了那可比牛肉扛饿。”其中一个老把事是说道。

“就依你们的，什么牛头牛脚牛皮，能吃的全部给弄干净了，家家户户都分一点，牛二家多分一些。”李二毛朝他们摆摆手说道。

一群人高兴的把这头牛四分五裂。

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这年头能吃上一点牛肉，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只有牛二家，十分凄惨。

他披麻戴孝的跪在他爸的那个棺木前，长跪不起，牛二妈无动于衷，偶尔的清醒也显得十分混沌。

话说牛二爸的棺木，还是现砍现刨出来的，几个不懂事的小年轻，居然把村口那一棵百年槐木砍了一个大枝桠，说是要用来给牛二爸炮制棺材。

那天我也正在帮着牛二料理他爸的后事。棺木的事情，李二毛派了另外几个人去制作。

我本想他们会去十里地外，找些柳木制作棺材。没想到这群二货，居然图省事儿，就在村口砍了那槐树的老枝丫。

等到那棺木乱七八糟拼接好之后，我才发现那居然是槐树木。

“你们搞什么鬼？这是槐树木头做的吧？做棺材不能用槐树木，槐树的属性最阴，用槐树木来做棺材，想让人断子绝孙吗？槐字，木边一个鬼，如果用槐木做棺材必惹鬼患。”我气急败坏地向几个二货吼道。

想必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有这个讲究，被我吼了之后面面相觑。

“我们做的时候也没人来说这个话，想着都是木头就能用。”其中一人怯生生的开口。

此时牛二串了起来，一拳就打在这个人的脸上。

只见这人挨了一拳，鼻血直流。

“你怎么打人呢？你太不讲道理了，我们都是来帮忙的。”几个人便愤愤不平，开始指责牛二的无理取闹。

“牛二你干什么？这棺木不好，咱们重新做一鼎。”我抱住牛二说道，没想到这小子发起狠来，力气奇大无比。

他用手一拐便把我推倒了，我一个踉跄，撞在了牛二爸的棺木上。

那棺木瞬间从支撑的几张凳子上摔落下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棺木掉落在地上之后，因为做得不够结实，便散了架。

牛二爸的尸体就硬生生的被摔在了地上。

还被槐木板压着。

“牛二，你怎么回事儿，让你爹死了也不得安生？”我对他训斥道。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的鲁莽。

赶紧把他爹的尸体从槐木板子下拉了出来。

确实只见牛二妈从厨房走了出来，嘴上还啃着一个大牛骨头，啃得吧唧作响。

牛二见状不管不顾，一把夺过他妈手上的牛大骨，重重的向院子外面摔了出去。

“我的牛肉，我的牛大骨……”只见牛二妈疯狂的向那被掷出去的牛骨跑了去。

牛二小心的把他爸的尸体安顿好，然后把厨房那一盆分得的牛肉，端到他爸的面前。

“爹，这牛肉咱们不吃都给你陪葬。”牛二在一旁磕着头说道。

此时只听电灯泡哧哧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