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三皇子昏迷不醒,命悬一线,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把握,反而真的尽心尽力照顾了他一整夜。
大宫女觉得,她越来越不懂她的主子了。
身为
骨节分明的手指垂在床沿,轻颤了一下。皇后见状,急声唤道:“璟儿,璟儿?”
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不似其他大病初醒之人脆弱迷茫,而是平静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然后把目光定格在一侧的女人身上。
“母后。”他的语气淡淡的。
“诶,”皇后应了声,险些喜极而泣,“璟儿,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真是祖宗保佑。”
说着,她伸手,向前探了探容璟的额头。
容璟不习惯这样的触碰,但碍于帐篷里还有其他宫人在场,只好忍耐,由着她在旁边做戏。
皇后脸上的惊喜更盛:“额头也不烧,温度下去了。来人呐,快,快去请太医。”
昨日皇后担心容璟半夜突发什么不测,特意命人把太医的东西都搬过来,临时在容璟的帐篷旁边搭建了一个小帐篷,方便随传随到。
太医很快提着医箱赶来。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他道:“回禀皇后娘娘,三皇子的炎症都退下去了,伤口没有恶化,好转了许多。”
皇后听到这话,长长地舒了口气,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天保佑,璟儿没事了。”
太医亦是松了口气。
三皇子深得皇上重视,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没救回来,自己回去之后怕是不好交代啊。
亲娘嘞,很有可能影响仕途。
“多亏了皇后娘娘悉心照料,三皇子的伤才能好得这么快。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
“不敢当。璟儿既唤本宫一声母后,本宫也只是做了份内之事罢了。”皇后说着,忽然手扶太阳穴,整个人向右摇晃了一下。
“皇后娘娘!”大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到一边坐下,“好端端的,娘娘这是怎么了?”
太医把丝帕放到皇后的皓腕上,搭上四指,而后收回手,道:“皇后娘娘是因为心中忧思,加之劳累过度,且滴水未进,才会有眩晕的症状。只要好好休息,记得饮食清淡,很快就能恢复。”
“好,多谢太医。”大宫女小心地搀起皇后,“皇后娘娘,走,奴婢带您回去歇息。”
皇后摇摇头,倔犟地坚持:“不行。璟儿刚刚才醒,本宫就这么走了,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她说这话时,惨白着脸,虚虚地倚在大宫女的怀里,看起来比容璟还要虚弱。
太医拱了拱手,道:“皇后娘娘,三皇子既已烧退,那就没有大碍了。只要按时吃药,换药,就能无恙,您还是回去休息吧,不要太担心了。”
“是啊,娘娘,”大宫女也苦口婆心地劝她:“您就听太医的劝吧。再说了,这次秋狩,带出来的太医不多,您要是再累垮了,太医们是照顾三皇子好,还是照顾您好呢。回去吧,娘娘。”
皇后见推脱得差不多了,自己要是再不答应,一会儿想顺顺当当下台阶就难了。
于是,她对四周的宫人道:“那好吧,本宫先回去了,三皇子这儿,就交给你们照顾。要是有什么怠慢的地方,本宫可决不轻饶。”
“是。”宫人们齐齐一福。
皇后走后没多久,程怀瑾和程怀瑜两姐弟就过来了。容璟见谢云舒没一块儿跟来,以为她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心脏微微紧缩,问:“她人呢?”
他没明说她是谁,但聪慧如程怀瑾,一下就猜出来了:“放心吧。她没事,只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受了惊吓,太医说,休养几日就好了。”
程怀瑜看了看容璟,又看了看姐姐,不解地问:“她是谁?你们两个在说谁啊?”
程怀瑾:“……”
谢云舒和容虞之间挑明以后,就成了自由身,一个普普通通未出阁的女儿家。虽说她与容璟才共患难过,但一睁眼就问起,让有心人听去,难免要多传多想,是以,自己和容璟谁也没有明说。
偏偏弟弟平时挺机灵的,一到这种时候就犯糊涂,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真真是愁人。
程怀瑾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随便提了个人先糊弄过去:“我们在说秦国七皇子呢。”
“这样啊,”程•姐姐的头号粉丝•怀瑜当下就信了,“我还以为你们在说谢云舒呢。”
程怀瑾:“…………”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凑活过呗。
还能断绝血缘关系咋滴。
正在这时,帐篷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了,露出一下子精致的小脸:“容璟,你醒啦。”
容璟望过去,眼底不自觉盛满笑意。
程怀瑜则又开始莫名不爽:“喂,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三皇子和你尊卑有别,别叫得很熟一样。”
谢云舒把手指放倒眼睑下面,轻轻一扯,做出一个奇丑无比的鬼脸:“略略略——”
“你!”程怀瑜气急败坏。
“云舒,你来啦。”程怀瑾上前,代替月荷扶住好友,“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谢云舒点点头:“我好多了。其实我根本没事,都是那个太医,说得夸张,害得阿芸和月荷都被吓到,非逼着我天天喝药,苦死了。”
她原以为说出这话程怀瑾会同情她,没想到她道:“老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太医,还有阿芸月荷,他们都为了你好。”
谢云舒:哭唧唧.jpg
刚巧这时丫鬟端着刚熬好的药汁进来,谢云舒天天喝药跟上刑似的,今天终于轮到她围观别人,于是赶紧凑上前,想看容璟是怎么耍赖皮的。
没想到,容璟面无表情地端起白瓷碗,仰头一饮而尽,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
谢云舒:“???”
我怀疑你喝了碗假药,并且我有证据。
容璟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耳根悄悄泛红,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不觉得苦吗?”谢云舒惊奇地问。
“还好吧。药都是这个味道,又不是没喝过。”容璟把碗放回托盘上。
谢云舒找不到可以共情的人,再一次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