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够了

我对上江言霆的眼睛，只觉得格外好笑，他明明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却总是要反复来问我，就好像第二次从我口中出来的答案就会改变心意一样。

“我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碰见你，满意了？”我没有搭理他，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头被磕伤的后遗症，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会时不时的头疼。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目眩，摔倒在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茫然的，直到忽然被人抱起来，我才感觉到自己左手传来的疼痛。

兴许是刚才没站稳，摔倒在地的时候左手垫了一下。

我低着头，没有看江言霆的脸，心里苦笑一声，有时候人倒霉起来是真的倒霉，倒霉的让我甚至怀疑这辈子都不会再走运了。

我没听清楚江言霆在说什么，只觉得头昏脑胀，像是下一刻就要彻底昏过去。

但就算我闭上了眼睛，意识却还是清醒的，是觉得江言霆的声音很吵，在我耳朵旁边嗡嗡的响，我却听不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

直到被送到医院，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我才睁开眼睛，很快我就发现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一时间莫大的恐慌从心底窜了上来，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疯狂的挣扎着，让江言霆把我放下来，可江言霆却只是死死抱着我，像是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尖叫。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听见自己的嗓音尖锐无比，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我止不住痛哭起来。

虽然还不至于到失明的地步，但我的确是看不清楚了，就连自己伸出去的手也是模糊一片。

“让江缜来……”我颤颤巍巍地抱住自己，缓缓蹲下，抗拒任何人接近我。

江言霆拿我没办法，我捂着自己的耳朵，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可视线只会越来越模糊。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可怜自己像个瞎子，还是应该庆幸光线没有完全消失，至少不是一片黑暗。

江缜来的很快，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试图说些什么，可我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轻轻开口。

“让江言霆走开，我有话跟你说。”我强作镇定，努力遏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做不到，不管怎么样都做不到。

江缜摸着我的头，没有起身，我在原地蹲了一会儿，思绪在那一瞬间被脑子里的想法彻底冲垮。

我拉着江缜的手臂，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江缜，我看不见了，我听不见你们说话……”

重新坐回病床的时候我闭上眼睛，江缜勉强帮我做了个检查，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但我现在的确能听清字句了。

“你的眼睛恐怕现在还没有办法，上一次伤到头我就猜测可能会有后遗症，但没有想到这么久才复发，”江缜的语气格外沉重，“我本来以为是你头部有淤块导致的，但是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

意思就是说我头里面没有淤血，他暂时也找不到我眼睛忽然看不清的症状来源。

我深吸一口气抓紧了衣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东西了，我发现自己还是承受不住。

“没关系，让我冷静一下。”我勉强能通过眼前大概的轮廓找到江缜的位置，只是这一次我连自己的嘴角都扯不起来。

现在哪怕是站起来我都不敢乱走，可我现在也抗拒任何人来扶我。

我不停的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却又拿被子捂住头，试图逃避这一切的发生，就好像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依旧还是跟以前一样。

我想起那么多年，我忽然觉得很搞笑，自己这几年大半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医院度过，我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怎么样了？”江言霆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眯起眼睛也看不清，只能勉强看见他们就站在不远处。

我听见江缜的声音格外冷淡，还夹杂着些许嘲讽，“她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吗？托你的福，从上一次头部受伤之后落下的后遗症，她现在眼睛看不见了。”

“左手虽然用石膏重新固定了，但也因为二次创伤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好，而且孟湘的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加上之前旧伤太多，江言霆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这么折腾下去，她恐怕都活不过一年。”

这些话江缜没必要避开我说，从我知道我的胃癌还会复发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这种结局，只是我原本打算在死前捐献眼角膜，现在好了，根本没法用了。

江言霆没有说话，我知道他在思考江缜的话有几句能信，但最终谁也没有出声，我就静静的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看向他们。

最终还是江缜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他的语气格外冷淡，字里行间充斥着警告，“如果你不想让她只有这一年活着，就不要再来打扰她，不要再刺激她，更不要让她再受伤。”

“我会怎么对她不劳你费心，”江言霆忽然开口了，语气冷硬，我甚至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在医院，他恐怕现在就要把我带走，“我劝你也少管闲事，在医院当你的医生，别整天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孟湘一天是我的妻子，一辈子就是我的妻子，嫂子的事情你没必要操心到这个份上，不管她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

“够了！”我听着江言霆的话只觉得格外好笑，口声声说着妻子，可实际上却从未把我当成妻子看。

“江言霆，你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心虚吗？”我终于忍不住了，即便看不见他我也依旧侧过了头，“我身上浑身上下那么多伤口，哪一个不是拜你所赐？”

想到过往的种种，我气得浑身颤抖，可眼泪却不争气的往下掉，“你口口声声说爱着孟欢，却还要跟我不清不白的纠缠，江言霆，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