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要疯了

江言霆应该是被人送去医院了，我恍惚间抬起头看了一眼人群里的江言霆，又木讷的收回了眼神。

有人夺走了我手里的美工刀，孟欢却走到我身边看着我，眼里的讥讽不言而喻，“怎么，你就这么喜欢江言霆？喜欢的爱而不得就要杀了他？”

我听着孟欢明知故问的污蔑，嗫嚅着嘴唇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站在台上往下看的时候才能看见每个角落都有记者，江言霆对这场婚礼花了心思，甚至不惜请记者昭告天下。

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我是被人送到医院的，怎么回去的我不记得了，但应该是江言霆安排的，否则我现在应该在警局喝茶。

打开电视的时候跳出来的报道让我微微一愣。

那个标题格外醒目，写的是疯狂女子爱而不得婚礼刺杀新郎未果。

这是三个小时前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被传上电视了，我看着电视里陌生又熟悉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眼泪却扑簌簌的流下来，哭了这么久眼睛都哭肿了，可我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进来的护士把电视关掉了，我抱着自己这么静静的坐在床上，回想起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觉得像是老天给我开了一个玩笑，陆溪怎么会死呢？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

可是床边少了个人，我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好像是死了吧，永远离开我了。

那个小护士给我倒了药，我愣愣的看着她熟悉的动作，就好像陆溪又回来了，可是看着那张脸我又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妄想。

“别看电视了，先把药吃了吧，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心里实在不好的时候就睡一觉吧，总会好一点的。”

我吃完药也没有搭理她，其实她说的没错，再难过的事情睡一觉醒来可能也就忘记了。

可是这要我怎么忘呢？我最亲、最信任的人就这么死了，凌晨四点二十五分，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个时间，这个接到医院电话的时间。

我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徒劳，我做不到，我只觉得脑中有千万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要去感受这个世界。

不要去听也不要去看，我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脑中忽然浮现一个格外荒唐的想法。

陆溪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只过了十几个小时而已，我现在跟她一起去来得及吗？她会不会也在等我来接她回家？

我眯起眼睛，感受着微风吹过脸颊，吹着头发，然后风大了起来，大到我好想就这么躺在风里随风而去。

我听见一声尖叫，然后有人抱住了我的腰，他们把我往后拖，不停的往后扯，死死扒着窗户不肯下来。

窗户……

我才感觉到里面的违和感，松手的一瞬间被人抱了下来。

噢，原来我差点跳下去。

这个认知并没有给我多大的波动，我眨了眨眼睛，顿时朦胧一片，声音都已经哭沙哑了，“不要管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们了……”

“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想不开！”那个抱住我腰的小护士声音里已经染上哭腔，“我知道那件事，你不想报仇吗？等警察查出来到底是谁害死了她，你不想看见那个人被绳之以法吗？”

我动了动嘴唇，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对，她说的没错，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管怎么样，我最少要等到害死陆溪的人受到制裁才行。

从那天以后我只能抱着自己坐在床上，看着电视里一波又一波的新闻报道，神经质的希望那个人能尽快落网。

直到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侧过头看向门口的时候和江言霆对视了，他站在那里看我，眼里的心疼毫不掩饰，我却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

我开始尖叫，不停的抓着床头柜的东西往江言霆身上丢，我不想看见他，只要一看见他，我刻意封存的事情就会如潮水一般再度袭来。

江言霆这三个字承载了我太多痛苦的回忆，不只是陆溪死亡这件事，还有更多的陈年旧事，都随着他的脸开闸洪水一样不停的在我脑海中浮现。

甚至有我刻意遗忘的痛苦。

“滚出去！滚啊！我不想看见你！”我对着江言霆拳打脚踢，用指甲掐他，用牙齿咬他，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动一下。

只是任由我发泄情绪。

极度的愤怒过后就是无尽的悲伤，我被江言霆抱在怀里嚎啕大哭，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才能冷静下来，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我不想看见你，江言霆，你不要逼我……”

后来江言霆每天都会来看我，可我却发觉自己越来越感觉不到外界的存在了，有时候就算实习护士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我也只能听见声音。

扭过头去看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看着窗外的月亮，开始拒绝跟任何人交流，我有时会在深夜忽然惊醒，梦里都是陆溪的影子，她哭着告诉我好痛。

问我为什么不跟着她走。

从那天我跳窗失败之后病房里的窗户就被封死了，我推了一下，没推动，干脆放弃了，只是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月亮流泪。

我开始感觉不到时间流速，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AI一样每天机械的洗漱，吃饭，睡觉，然后被噩梦惊醒。

周而复始，没有差别。

直到有一天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我认得她，是我的心理医生，跟陆溪在荷兰的时候她也在。

“孟湘，别哭。”她的声音一直是温柔的，然后她拥抱了我，“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好吗？”

我木讷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江言霆，缓慢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心理医生，我不知道还有谁能让我像现在这样敞开心扉。

等我哭累了，说完了，她才站起来，用那双含满担忧的温柔眼睛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