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死状书

燕卿不敢在外面多做停留，急急忙忙就朝着书房走去，还只到书房外边，就听见了房间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她伸出去的手略一犹豫，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推开房门。

等走到书房当中的时候，燕卿才发现这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她不免有些心慌，格外忐忑的走到了秦如斯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臧明，我这不过才出去片刻，府中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动这样大的气。”

“我们，败露了。”

只是这样简短的五个字不足以让燕卿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于是他只是呆愣着一张脸看着秦如思，忽然抬起头来，从书桌上抓起一沓纸，丢在了她的面前。

纸张纷纷扬扬，如漫天大雪从空降落。燕卿伸出手去，随手抓住了一张，随后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这纸上面写着的，全是秦家人的死状书。

每一张上面的末尾，都有秦家的人按过血手印。燕卿有些慌张的低下头去，颤抖着手捡起了那些散落在地的死状书，粗略数过以后，发现足足有三十多来张，随后惊慌不已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秦府的人不是被关押在天牢当中，皇上并没有下令处死吗？”

“对于他来说，处死与不处死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但他不应当动手这么快，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我都尽可能的隐瞒着他，不可能发觉我已经叛变......”秦如斯后面的这些话，好像根本就不是在跟燕卿说，是在自言自语。

燕卿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对，每一封日子死状书代表着一个人的死去。按照面前的情景来看，秦福府这一趟恐怕是除了秦如斯以外，尽数死在了天牢当中。

秦如斯也同她一样，变成了这世上的孤家寡人。可秦如斯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和妄图逼宫造反，都是为了能够救出自己的家人。现在一直支撑着他的信念没有了，他自然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燕卿也不知道从何安慰才好，毕竟这种事情，她作为一个外人很难说，她只能够咽了咽口水，艰难的问了一句：“这些死状书，你是如何拿到的？”

“这还需要多想吗？你走了以后，秦府便又来了一个太监拜访，塞给我这样一个包裹，说是谢景叮嘱一定要交到我手中的，我打开便看见了这些东西。”

“这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可能动手，你再想一想，我们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

“就算我们露出什么马脚来了，那又如何？他囚禁我秦家人在先！”秦如斯的言辞忽然变得格外激动了起来，一时没有克制住，朝着燕卿便嚷嚷了起来，“我们请假世代忠良，为了帝王尽心尽力，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是他们自个儿多疑狭隘，将一件又一件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们秦府头上，挟持我们秦府数十年。即便如此，我们也会存在外说过帝王一句不好，仍旧尽心勉励，衷心于南国。但是现在他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吗？历代帝王都只是挟持我们秦府的人作为把柄，并未真正杀害过，而他谢景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燕卿很少看见秦如斯会这般激动，失了分寸，她颇为害怕的后退了两步，摆着手说道：“我晓得这件事情的确是皇上做过了货，也没有打算瞒着你的必要，只是我们是不是应当先清查一下，避免这件事情当中有什么蹊跷，皇上怎会如此迅速并且直接下手，是不是激将法......”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清查的必要了，他竟然这般做，必然是已经知晓了我的计划，如果我此时还不动手的话，拖延下去也只是害了自己和自己的同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打算做些什么......”

“逼宫，就在千秋节！”

秦如斯这句话，显然是在冲动行事了，燕卿下意识地便劝阻他说道：“我觉得不太好，你如今如此形势，倘若皇上并没有发觉什么的话，那不是自己露了马脚吗？而且你之前还跟我说，形势尚不明显，不能够一时冲动......”

“你这些话是真真正正的为了我考虑，还是在替谢景求情？”

今天燕卿在秦如斯的面前，每句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匆忙打断了。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回答，的确，她说这些话有一半是在为谢景考虑，因为她始终觉得，谢景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来。

看着她的犹豫，秦如斯自然也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于是冷笑了两声，看着燕卿颇为失望的说道：“你不必再说，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原来我日日夜夜的陪伴替你着想，终究抵不过谢景的惺惺作态。”

“并非是臧明你想的这样，我不是为了他，我是......”燕卿自己都没有办法把这个谎圆过来，从始至终，她想做到的是两全其美，让秦如斯和谢景二人解除误会，可如今谢景的走到了这一步，秦如斯自然不不会再让步了。

但是燕卿心中知道，她一直相信着的人只有秦如斯一个，倘若她必须给这二人一份偏袒，她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份偏袒给秦如斯。

只是现在一时间，她根本没有办法像秦如斯解释，而秦如斯也在气头上，估计她接下来说的话都听不进去。

所以她只能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又后退了一步，默默拉开了她与秦如斯之间的距离，像是无奈的开口：“所以现在，你想让我怎么做？”

如果非要走到这一步，两个人从中选择一个，她会选择秦如斯。既然言语说不清楚，就只能够用行动来表明。

要是往常，秦如斯听到她说这句话，肯定已经着手安排大计，可是今天不同。秦如斯抬起头来，眼中对燕卿显然是没有的任何的希望，只是格外冷淡的说道：“我不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