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飘零是久且安处
范瑾闻言,一是不好再拒,二是确为囊中羞涩,遂是点头。
小二适时送来了饭,小心是给放到桌上,罢了弯个腰,便是去了。几人见是饭菜上来,徐期先是张了张嘴,却是无话可讲,几人便不再言语,只是各顾了自个儿,算是将饭都且进用了。
且看将尽,范瑾便是抬头看去,那边儿小二还在歇息,手里是拿了一杯子茶,只顾给自己喝着。范瑾心说喊他过来又是那事儿是为不妥,只好起身,缓步至其柜台之前。
小二是偶间抬眼,见有人来,忙是笑着将拂尘丢至一边儿,罢了是转过身:“客官是有甚么吩咐?何必到此,在那儿说了就是。”
“可不是别的事情。”范瑾言及此处,是吸了口气,话儿有些说不下去,只好把眼看向别处:“可否能请你们家掌柜一叙?”
“我家掌柜的该是还在睡呢。”小二笑着,未曾多想,把话是直送出了口:“你就且说是甚么事儿,我再看要不要去叫了他。”
“那就有劳小哥且去唤声。”说着,范瑾是举起了手,正要抱个拳,却是心说有些不妥,忙又放下。未是多时,脸上倒是上了几分红晕:“我们几人是从烨城来的,一路颠簸,钱财竟是不够使了。我看这儿是客如水织,我那小子和姑娘固然不便,就想着由我来做几日的短工,算是接济些盘缠。”
“这等事情……我还真做不了主儿。”小二愣了一下,把范瑾又看了一遭,这才折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你且待着,勿要走动,我啊不时就会过来。”
看过范瑾颔首,这个小二才是伸手撩起帘子,缓缓步入而去。
范瑾见是小二已去,且是立着,才是把这小店又扫一遍儿,就看小二是先走了出来。不等范瑾上前说话,小二已是自退一边儿,在其身后,一个八字胡儿男人戴着个圆顶儿帽子,手里是抓了串子佛珠,缓缓而来。
算是近了范瑾,这男人就点了点头,再把范瑾打量过了,就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佛珠子,一边儿转着,一边儿问:“我见你面生得很,是干甚么事儿的?”
“我是同我家大人的小妻带了那个侄儿送货,不曾想这么一路多用了些,就……”言及至此,范瑾便不再言,只是看向徐期。那边儿徐期不知何事,又看掌柜的也看过来,心中便生了些许惧意,忙扭去了头,不再看来。
掌柜的见是如此,便是收了眼过来,稍稍又近了范瑾两步:“正巧咱们店里是有个长工省亲,你且待了几日,也是挺好。既是在我家做事儿,吃饭喝水都是我家事情,至于工钱嘛,最后一并结算。你看可好?”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如此说着,范瑾便是点了点头儿,徐期这时正好看来,见是这般,便知算是能在这儿呆着了。
梦怜还在张望,便被徐期叫了一声,又是被添了些许茶水:“梦怜姑娘还请多喝点儿茶,咱们不知要待几天,须得习惯了这方滋味。”
梦怜低头不语,看着眼前茶杯水满,缓缓抬头:“小师傅,你怎知这是能留下了?小女子是有所不知。”
闻言如此,徐期就乐:“要是留不下来,范叔是该早早过来了。”
梦怜听过,也是笑了:“何况这时他那面上正喜,就该是无事。”
这边儿话毕,范瑾便是折身过来,且是收了碗筷先放一旁,便是拉起徐期:“你且跟着周辛去把咱的车子拉到后院儿。”
这里不用多言,徐期是稍稍侧身,看先前那个小二正往这边儿小跑,就知那是周辛。只是话也说来,就之前看来样子,可不见甚么院子,便是眨巴眨巴了眼:“可不曾见过后院儿。”
“你还真是傻了,跟着他走就是。”范瑾摇了摇头,就此又看梦怜:“姑娘怕是得委屈几日,吃食倒是无须担忧,只是可能无趣了些,免不了烦闷。”
“小女子是依了二位,切莫说些委屈了我的甚么话。”还未站起,话便已然说出了口,待至梦怜姑娘站起身来,便是忙行了个礼,就稍稍挪了身子,后退几步:“范师傅不必相送,我自同小师傅一齐去了就是。”
听过这话,范瑾点头,便是让了一旁。
徐期正想说些话儿,却见那边儿周辛已是到了跟前儿,虽说已是半个自己人儿,这个小二,说话还算客气:“二位且跟我来。”
徐期点头,这就随他出了屋,就要出时扭头一瞧,范瑾已是收拾了东西要进内屋,梦怜是小心仔细跟在身后。这儿出了门,周辛一个转身,就是绕到屋子一边儿,只唤徐期快些牵了马儿过来。
徐期点头,也不吭声,自顾着到了车子后头儿,把之前的弓又甩进去,这才回来,解了缰绳。就要起步时候,徐期才是想起梦怜,待到他是侧过了头,梦怜还在车子后头儿,许是见了,忙是小跑过来,总算也到了前头儿。
那个周辛见徐期过来,就去走那末了的俩步。徐期抬头去看,那人儿到了门前,随手取出一些铜钥,摸索半天给锁卸了,伸手一推,门,就算是给开了。
徐期颔首,且看那个周辛是立在门侧,就知他是不进去了,便缓步而行,把马车送至里面儿。
先前没来是不觉得屋子大,如今到了这儿,却是觉得可谓另有洞天。虽然只是一个小屋缩在山崖的边儿,可这院子却是横着摆了四个马栓,算得上有些脸面,再看栓子前头儿马厩,草都齐全。
见了此般,徐期便是安了心,寻了个还算方便的地儿,就给缰绳重新系了。等他出了院子,就是对着周辛作了个揖:“既然我范叔留了,那我也该叫你一声周哥。要说本来以为不过小店,可看后头儿,这地方倒也敞亮。”
“那是自然,你看那崖,是个鹰钩儿。”说着周辛还往那儿指,徐期看去,果然如是,山崖底下便是有个了空洞,远远是看不着,是得站到这里,才是看得真切。心想到这儿,再看周辛,周辛也是知他明了,便只是笑:“走罢,咱再回去,给你俩寻个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