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月色藏于云海间
至于衙府,到了门前,就有小厮来拦:“此乃营州军民总管府,若有门凭还请亮着,否则莫怪不留情面。”
这么说话也是有那么几分原因。
范瑾徐期二人虽是常在里头,可这三番两次,总是有人瞧着。这些小厮听闻了那么些话,心里就总对一个中年汉子和个少年人总多留意,二人同行之事在这总管府上总是少的,故而二人归来,这个小厮就也客气许多。
理是如此,范瑾徐期却是不知道的。
范瑾也只规矩行礼,接着把那牙牌拿出,双手奉上。那个小厮只瞄一眼,就让开道,一手向着一处一摆:“请行。”
徐期瞧了一眼,再回过头,范瑾已走多步,忙是小跑跟上。
至于院内,路经正堂,盖允来报。
韦总管瞧着二人,就出声唤住:“哎,远客到了,二位且慢。”
范瑾听着,就停下脚步,侧身看来。有了几个呼吸,轻轻牵着徐期往着那边儿挪动。到了近处,对着一个一个行过礼,范瑾才道:“诸位大人,我与徐期是刚刚回来,请问是有何事要带我们俩个?”
“倒是没旁的。”韦冲瞧着徐期,嘴角露出笑意:“小子,料你年青,走了这么一趟儿,可有怕否?”
“倒是未曾怕过。”徐期颔首行礼,想了想又补一句:“为国事罢,只恐力有不及,死不带功,盖棺定论没话说。”
“好!”韦冲点头,目光也随之一斜。
一个将领踏步而出!
范瑾也瞧过去,之前倒是未曾注意这位。
且看是个精瘦的汉子,身后背着把刀,刀是长柄,不该是寻常制式。眉似剑眉,额旁有疤,还带了一点儿青色。
这个时候,汉子伸手又把额前头发摆弄过来,把那个疤痕挡住,才是自言:“末将赵设,原是张名张将军帐下,现掌夜不收,直听韦总管大人吩咐。”
范瑾颔首,又行一礼:“参见赵将军。”
徐期看向一旁,盖允却是下巴微抬,神情自若,又言:“赵将军虽是久在张将军帐下,但与末将倒也有几分缘分,遥想当年,还是末将教赵将军使得刀,哦,如今,赵将军刀艺却是不在末将之下。”
韦冲眉头一紧,迅速低下了头,看地上。
地上是个局势图,红蓝之间,敌我双方,一清二楚。
盖允一愣,稍候,还是开口:“依末将之见,畏畏缩缩,只能挨打!咱们可以找个合适时候,去打他们。”
张设闻之,也是点头:“那些蛮子,从来以为咱们是不敢离城的,要是打了他们,把他们打怕了,或许能换几年太平。韦大人,末将附议,支持东进!”
“不可。”韦冲摇头,转身走到椅子前,缓缓坐下,才是接着开口:“兵士来去容易,可百姓不同,咱们所拖从来并非城池,而是百姓。要是这城原本就是要塞,而无百姓一人,你我出城伐他,我也同意。可是如今……再说先前也并非获胜,只是逼退,百姓不知,你我还是不知?料敌不可大意,咱们的兵儿没那么多,够浪费!”
“是!”盖允颔首,可停一会儿,又是慢慢张口:“可是末将以为,咱们一直守着也不是办法,总该主动出击一二,灭灭他人威风。我……末将不敢多言,还请大人三思。”
“本官知道了。”韦冲点头,看了一眼徐期,摆了摆手:“大伙儿都散了去,我和这么二位说点儿私人的事。”
“是。”
众人散去。
范瑾领徐期上前:“韦大人。”
“嗯。”韦冲侧目,伸手摸了把徐期的脸:“这小子看着有些瘦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该多吃些。”稍停,他又看着范瑾:“你们俩个的事儿我听说了,第一次嘛,挺不错的。我想留下你俩,你俩看是留在夜不收还是在那个盖将军底下?我没绕什么弯子哈,你也只管说了就是,不消多想。”
“是。”范瑾更是近身,想了想才是张嘴:“大人,依我之见,如此之下,夜不收其实也只明存。”
韦冲侧目:“你想说,这不是甚么好事?”
“不。”范瑾站直,接着又讲:“先前张将军虽然勇武,也是为民所计,但与盖将军有所冲突,再到战时,恐为不利。若是韦大人可以治以盖允盖将军,任盖将军如何,日后为战,指挥得当,或是更加便利。日后之事自然尤未可知,不若以战一试。”
到此话已明了,韦冲点了点头,伸手在徐期肩头一搭:“所以,你也支持,主动出击?”
“正是。”范瑾颔首,如此应了。
“我知道了。”韦冲点头,拍拍徐期的肩:“你们下去吧。哦对了,你们今日可有什么所遇?不妨一说。”
范瑾一愣,伸手扯扯徐期衣裳,且是笑道:“大人哪里的话,我们今儿个也就在街头走走,并无所遇。若是真有甚么有趣的事儿,我们回来自当主动告知大人,请教大人指点一二才是。”
“嗯,好,下去吧。”
“是。”
出了正堂,顺着右侧的小门儿,俩个人快步走着。直到廊间,才算慢慢缓下来,范瑾扯住徐期衣领:“可以慢点儿了。”
“嗯……”徐期就慢下来,稍稍靠近些许:“范叔,你没说那说书人的事儿……这个,不要紧罢。”
“现在还没一二,等到凌晨去了才知。”范瑾侧目,伸手拍拍徐期的脑袋:“你也该给我记得,有的事儿罢,自己记在心里就好,这在外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多知道点儿东西,就都是自己的本钱,万一甚么时候有个用处,也未可知。”
“嗯,范叔,我记得了。”
说话时间,又是绕过拐角,见几个小厮走过,又有几个妇女手拿篮子慢吞吞。不觉之间,徐期放松下来:“今儿晚你可得记得唤我,不然我可起不来的。”
……
夜,范瑾先觉,等坐起身,就唤了徐期。
徐期睁开眼,就是鲤鱼打滚,很快穿好衣裳,出门时候才系了带,再是抬头,恍然如梦。另一处,范瑾闭好了门,拍了徐期的背:“走吧,咱们俩个声音轻些。”
月色藏于云间,星野遍空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