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未来

炙热的阳光铺洒向大地，七月的天气总是这般令人狂躁，大街上已经没有缝隙可以穿过，过路的司机发疯般的按着喇叭绝不松手，似乎认为这样他就能够获得胜利。

而他们本来大可以用几分钟前的速度，享受着车载dj，听着那双排的大声浪轰个不停，然后“嗡”的一下，体验那极速的快感一路飞驰碾压冲过去的，不需要堵在这半天，还搞得自己一头热汗。

但他们最终还是压制下了心中的那团无名火。

叶云明从西路旧宅区出来已经正午，他看着面前被一群家长围的水泄不通的街道，耳边不断受到堵车司机喇叭的摧残。

他随口吐槽着：“要是以前战乱年代的每个人都有这股劲，还怕什么外来者......真是一群疯子。”

“叮，叮，叮......”

放学铃响起，不一会门口就挤满了放学的学生，场面一度混乱，门卫也根本拦不住这些家长，一个劲的往前冲丶挥手，仿佛这样自己的儿子或是孙子就能看见他们似的。

许多家长学生各自找不到自己的儿女和爸妈，他们如无头苍蝇般的乱转，额头上已然渗出汗水。

急躁的蝉鸣，急躁的天气和急躁的人，他们渐渐地焦躁起来，大声呼喊着，怒吼着。

好在总归是有用的，所有人最后都接到了自己的孩子，擦着额头的汗，带着一脸笑容和满身怒气离开了。

所有人都被接走了，路面再次清空，有了宽敞的街道后，司机也松开了拼死按住的喇叭，骂骂咧咧，争先恐后的驶离了此处。

叶云明的面前仿佛有一块玻璃，而他就站在玻璃面前，怔怔的看着外面，他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整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圈子，无声的排斥着他，他挤破了脑袋也融不进去，即使最后挤进去也只是个局外人，他像是一个另类，一个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明明大家都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可他总是有一种自己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感觉，那种孤独感不是亲身体验者根本无法知晓。

他的心中总会时不时得突然升起一种想要摧毁一切，撕碎一切，将这种孤独恐慌的感觉彻底消灭的快感。

他一直都在无意识的压制着这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感觉，在他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时候，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压抑着这股毁灭欲望。

没有人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爆发，也没人能知道他在彻底爆发的那一刻到底会产生多么恐怖的威力。

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即便叶云明早就习惯了，并且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

可那些瞬间的失望，委屈等负面情绪终究会积累在他心灵最深处那阴暗的一面得不到释放缓解。

直到某一天达到一个临界值，然后再也压抑不住而突然释放爆发。

对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是早已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感受不到活着有什么意义的人。

道德底线越高的人，恶念便与之离的越近，超过一点便会使其道德崩溃化身魔鬼。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的到来到底会释放出一个怎样的恶魔。

“Yo yo come on baby go ，这...这感觉就像，一路的芳香还有婆娑清波，转了念想的是非因果......”

叶云明掏出手机，来电的是李哲那个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家伙，也是他高中唯一一个铁哥们。

他很讨厌如今那些被人们用的烂街的称呼，比如兄弟，家人这些词，这些人在以前都是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的。

而现在的人明明彼此连面都没见过，却一口一个兄弟，家人的叫着，所以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挚友”这个词。

叶云明忽然笑了起来，他想到曾经自己问过李哲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为什么个屁为什么，哪有为什么，老子愿意就行。”他的回答出乎了他的预料。

与叶云明不一样的是，李哲出身在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他的父母很爱他，从小就接受高等的文化教育与素质培养。

学习成绩更一直是年级第二，第一名则是被隔壁班上另外一位女生占了，爆粗口这种事在他身上显得是那么不可能。

叶云明现在想起来他俩相识的那天，记忆里只有一片空白。

冰冷的雨夜，惊雷轰轰作响，难以言喻的痛苦，脑袋似乎被人掰开成了两半，令人足以疯狂恐惧的气息在他身上蔓延。

眼睛一阵刺痛不断收缩着化成巨大的摄人心魄的竖瞳，藏在衣服之下的皮肤上突兀起一片一片的，像鱼一样的鳞片，不......那种手在上面抚摸划过的感觉优美且高贵，根本不像是鱼的鳞片，反而更像是蛇鳞......

他已经记不起那天发生的许多细节，仅有些零碎的片段，而李哲也从不愿意跟他说。

叶云明记得那天他被吓坏了，哇哇大哭，眼泪鼻涕不争气的流着，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被人带到了一个办公室，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打他，他只觉得脸很痛......很痛很痛。

于是他哭的更大声了，然而这并没能缓解疼痛，也未能阻止那个人手上的动作

那个人的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但他听不清，他努力的挣大耳朵，想要知道为什么要打他。

可是没用，他的耳朵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有“滋滋滋”的电流声。

他变得更加害怕恐惧了，整个世界在他眼里突然变得那么的安静，他能感受到那个人在撕吼，嘴张的很大，像是要吃了他。但这些不重要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感觉脸很热，很黏，他天真的以为是眼泪和鼻涕抹了一把，弄得他脸上到处都是滚烫的红色液体。

他眼中的世界忽的变了，极大的恐惧包围着他，充满未知的世界诡异而可怕，血红色的人...血红色的手，这个血红色的世界不再带有其他任何色彩。

大脑中剧痛感传来，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他蜷缩着倒在地上，很想睡上一觉，于是他就真的闭上眼睡着了。

眼睛闭上前他仿佛看见了那个人脸上的慌张，还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却穿着一身西装的孩子冲进来，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着电话......

“喂，怎么了?”叶云明平复了心情接通了电话。

“你猜?”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很轻松，带着点难以捉摸的喜悦，像是刻意压制着内心的雀跃：“猜到了我请你去西城刚开业的那家云端大厦吃饭。”

“你跟我说过你暗恋隔壁班上的秋冬雪，这幅模样你不会得手了吧?”叶云明带点惊讶，这进展这么快的吗？

李哲很无奈，明明聊的是正事，偏偏叶云明的思路总是与别人与众不同：“我的学院招生任务完美完成了，加上我平时在校成绩，上三学院我可以挑着进了。”

叶云明愣了愣，他现在才想起来学院的招生任务为期七天，而他在第四天的时候就已经提前结束了，难怪他说这几天班级群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合着都还在考试呢。

“你们还在考试，我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叶云明一脸歉意：“我这边出了点意外，所以任务提前结束了，已经被格雷斯学院直接特招了。”

叶云明并不意外，李哲的本身实力不强，但在有队友的情况下应付个B级并不困难，再算上他的文化成绩，考入上三学院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电话那边的李哲却突然激动的不行，李哲考入上三院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叶云明考入上三院这就完全在李哲的意料之外。

“什么！你说你被格雷斯学院特招了！？”李哲的声音很大，他原本还担心叶云明会考的不好，连高等学院都难被录取，只能考入一个普通学院，现在倒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李哲高兴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像是要从手机中溢散出来：“走走走，你人现在在哪?我现在就去接你，今天我请客，咱俩去吃点好的。”

......

西城，云端大厦

叶云明看着面前桌上已经堆满了的食物，叹气道：“点这么多就我们两人吃的完吗?”

“管它吃不吃的完，今天我高兴，不够我再接着点。”李哲确实很开心，之前他还为叶云明担心，压制着考入上三院的激动给他打电话，现在倒是不用了，并且两人不用分开，可以继续待在一个学院，怎么高兴都不为过。

李哲激动过后带着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被特招进格雷斯学院的?你的异能应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而且除了保命好像也没其他用处了。”

“说来话长，中途出了点意外，这或许算是格雷斯学院给我的一份补偿。”叶云明自己都觉得有些戏剧性，难道最近他真的开始走运了?

李哲有点醉意，喊来服务员，大手一挥：“今天每位到场的客人花费都记在我的账上，我来买单！”随后转头满脸笑容的看着叶云明：“说来话长那就不说了，今天你的任务是只管吃，不说关于学校的这些话了，尽扫兴。”

云端大厦的高楼，窗外的阳光很刺眼，风很大，明明是正值七月的严酷夏天，温度却很暖并不炙热，外面还泛起了一片片秋黄落叶。

两个少年大口的吃着肉，畅谈着人生理想，未来旅途，人生板块，他们在为这一次的成绩庆祝，也在为一个即将到来的新生而充满期待。

这一次后，没有人会阻止他们做什么，没有人会教他们该怎么做，没有人会告诉他们以后得路是什么。

两个少年靠在椅子上，他们的眼前很模糊看不清前方的路，可能是阳光太刺睁不开眼，也可能是风沙太大迷人眼，或许是乱叶太多遮住了他的心。

但是在这一刻，他们觉得这样很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的他们只想高高兴兴的庆祝这或许被幸运女神亲吻过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