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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示威背后

半山道的一家咖啡厅中,卢灿、褚伟健、费里,三人三角而坐。

卢灿轻轻搅拌咖啡,听着褚伟健讲述今天事情的原委。

又是一起教派倾轧事件,不算出奇,但挺麻烦。

虽然英国国教为圣公会,属于新教的一支,可是新教在香江的发展,一直算不上顺利。

他们不仅要面临着强大的本土宗教和各种稀奇古怪信仰的竞争,还需要面对早就在香江扎根的天主教的压制和排挤。天主教香江行动联会就是经常排挤新教的组织之一。

这种压制和排挤,看不见但能感受到,以至于新教信义宗皇后大道片区礼贤会,竟然连办公地址都没有,只能临时设在皇后大道附属医院的一片狭仄的角楼中。

褚伟健等人这些年一边传教,一边谋求一个落脚地。

机会终于来了。

1982年,港督换届,新任港督尤德的夫人,雅丽·那打素是伦敦传道会的坚定信徒,信奉新教信义宗,也就是说,总督夫人成为礼贤会的坚实后盾。

在雅丽·那打素的帮助之下,港府终于答应,批给新教信义宗礼贤会一片办公地。

这片地儿很大,足够办公所用,但是,这片地界有些麻烦。

香江华仁书院创建于1919年,是一座标准的天主教男子中学,最早的校址位于罗便臣道,1955年,华仁书院搬迁到湾仔现在的校址。

华仁书院是香江补助学校,也就是拿政府补贴的公私合营学校,他们搬迁走之后的那片地儿,是属于港府资产,港府有处置权。可是,华仁书院在搬迁走了之后,却私下让天主教会旗下另一所学校,圣贞德英文夜校,也就是现在的圣贞德中学,搬迁到罗便臣道。

迫于既定事实,港府只能捏鼻子认了。

进入八十年代,圣贞德中学嫌弃原校舍破旧,申请在宝马山道重建学校。

这不,去年圣贞德中学搬迁到宝马山道。

雅丽·那打素夫人帮忙说情,港府批给礼贤会的那片地,就是罗便臣道华仁书院旧址。

按理说,那片地界处置权归属于港府,而圣贞德中学也已经搬迁到宝马山道,礼贤会接手华仁书院老校址,应该顺风顺水的事。

可是,天主教香江行动联会却不愿意交给礼贤会,他们又弄出一个圣贞德中学夜校为名头,占据老地址继续授课,就是不愿意交付。

双方闹腾一年时间。

港府发憷,不愿意再掺和俩家的纠纷,抛出话来,你们自己协商解决……

褚伟健是新任礼贤会理事长,急于做出成绩,这不,他发动一批忠实信徒来圣贞德中学门前“示威”,赶巧,卢灿碰上了双方争执的场面。

至于关罗莎的母亲费里·玛珂菲,则是参与示威的信义宗信徒之一,纯属打酱油。

对于褚伟健的遭遇,卢灿也无能为力,准确说,他不太想得罪天主教香江行动联会——卢灿很清楚这家组织在香江的影响力!

“褚医生,这件事……您最好还是找找那打素夫人。你现在的做法,很难解决问题,只会让问题越来越僵。”卢灿捏着汤匙,筹措着话语,寻思着怎么把自己从旋涡中解脱出来。

其实,卢灿想多了,从一开始见面,褚伟健就没有让卢家出面的意思。

这中间有点纠葛,卢灿不清楚而已。

褚伟健经常走入贫民区行医为善,举办各种义诊活动,其本心不容怀疑,当然是在做慈善,不过,也不能否认,他存着一份推广教会吸引教民的心思。

当日救助孙立功,后来孙家依附卢家,孙瑞欣更是成为卢家的准孙媳妇,褚伟健与他们爷孙交往时,就透露过引孙瑞欣入教的意思。

孙立功与卢嘉锡交往时,隐约察觉卢嘉锡私下里对所谓教会并不认可,其原因似乎与卢灿奶奶去世有一定关系,因此,孙立功一口否决。

这件事如同风吹湖面一掠而过,小的不能再小,连孙瑞欣都没想起来跟卢灿说。

可是,褚建伟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当时信义宗的日子很难过,如果有卢家孙媳妇这么一个招牌人物,褚伟健认为可能信义宗处境好很多。

当然,这点小心思,他也没有表露在随后的相处中。

今天,信义宗礼贤会在圣贞德中学门前示威,这一举动看似气势汹汹,其实褚伟健心里很清楚,这是实在拿对手没办法的弱者行为。

却偏偏被卢灿看见。

这也是他刚才见到卢灿时尴尬的原因。

褚伟健摇摇头,“那打素夫人已经帮我们很多,这事……不能再麻烦她,毕竟,这件事原本属于港府分内的事,那打素夫人出面多了,会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其实,褚伟健隐瞒了很多内容,譬如今天的示威活动这个主意,就出自于伦敦传道会香江万善堂某位修士之口。其目的是引起香江媒体的密切关注,从而引起香江市民的物议,继而让港督府有机会向布政司施压。而这位修士,与那打素夫人过从甚密。

也就是说,看似卢灿仗义出手,实则卢灿坏了褚伟健他们的“反击计划”……

这些,都是卢灿所不知道的。

他还在蛮热心为褚伟健出主意,“港府就不能换一块地皮吗?据我所知,港府手中的地皮有不少呢,不算元朗、新界和西贡这些远郊,单是本岛和九龙半岛,以及新填海的非农土地,港府握有不少于一亿平方英尺。那打素夫人出面,换块地皮的难度应该不大。”

此时,褚伟健已经不太想和卢灿再聊下去,一口气将茶杯中的咖啡喝干,起身笑道,“多谢卢先生的襄助,今天的事情,我得回去与几位教友商量,看看后续该怎么办,就不陪你多聊。”

又对费里·玛珂菲笑笑,“玛珂菲女士,感谢你今天的支持!主会保佑你的!”

费里·玛珂菲连忙起身,颔首回礼,“这是我应该做的,主会保佑我们!”

他略显突兀的告辞,让卢灿一愣神。

难不成……对方根本就没有让卢家襄助的意思?自己想多了?

卢灿真的想多了!

信义宗虽然一直处于弱势,可他们在香江毕竟还有八万多注册信徒,背后还有那打素夫人以及伦敦传道会,如果仅仅是找一块礼贤会办公驻地,其实不难的。

他们之所以要争,争的不是地皮,而是借助这事件,发起“新教在香江主导地位”之争。

可惜,卢灿没那双看透迷雾的慧眼。

褚伟健离开后,卢灿依旧一头雾水,食指扣着眉心,想了很长一段时间。

坐在一边很局促的费里·玛珂菲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对方,不停地搓着手,最后不得不轻咳一声,惊醒卢灿。

卢灿的目光落在这位还穿着修女服饰的妇人身上,笑笑道,“哦,阿姨,要不要换一杯咖啡?”

“不用不用!”玛珂菲毕竟是混过很长时间娱乐圈的艺人,很快静下心来,摆摆手道,“我只是想替罗莎……向你道个歉。那天晚上的事,我也在场,罗莎是被逼急了才脱口而出的……还希望你能原谅。”

卢灿呵呵一笑,目光从眼前的妇人身上扫过。

不得不感慨,岁月有时候很不公平。

对方应该和薇薇安的母亲年岁差不多,可两人完全没法比。薇薇安的母亲晴婶年轻时也许是一位美人,可现在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而眼前这位,怎么看也就三十五六,即便是最普通的修女服,她也能穿出诱惑。

玛珂菲似乎被卢灿的目光刺到,抬手掩住白色披肩,顺带用手臂挡住胸部。

卢灿感觉嗓子有些发痒,连忙低头呷了一口咖啡,再抬头时,笑了笑,“罗莎给我打电话说过那天的事情,我接受她的解释。同时,我也已经跟她开过一句玩笑,她当时能这么说,应该是我的荣幸。所以,您没必要再替她道歉什么的……”

“哦,那就好!死丫头都没跟我说过这事!”

玛珂菲吐了口气,顺手拍拍白披肩遮住的胸口,瞬间又把卢灿的目光吸引过去。

其实卢灿挺怨的。

对面坐着个很有诱惑力的女人,全身不动只拍胸口,任谁的目光,都会被“动”的部位吸引。

玛珂菲似乎也发现自己的动作不妥,赶紧停手,脸色微红。不过,她到底是老将,很快又恢复过来,笑道,“那丫头,最近几天跟我置气,一人跑到外面去住,害得我还替她担心。”

卢灿端起咖啡杯,掩饰一下刚才的失态。

他倒是知道关罗莎最近几天的去向——待在她自己买的康景花园小区住宅里舔伤口呢。

伤口从而而来?

被田乐群截住,私下训斥一顿。

这是发生在前天的事。

田乐群前脚刚走,关罗莎抱屈的电话,随后就打给卢灿。

这女人还真没什么可抱屈的,确实欠收拾,还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

还敢向自己告田乐群的状!

当然,这些事情就不值得告诉玛珂菲。

“事情很快过去,我已经找过《天天日报》的刘天就,他已经答应让主编注意点,以后不会出现这类报道。至于其它媒体……与我家有合作的,基本上都打过招呼。”

“哦,那就好。太谢谢你了!你看……事情谈完,我先走?”

卢灿点点头。

玛珂菲像逃一般的离开咖啡室。

即便出门,她依旧感觉后背被人盯着,浑身散发着莫名的炙热。

卢灿旋即也走出咖啡室。

他也不知道今天的邪之火从哪儿来的,修女服?人之母?还是母女双花?

兴许都有!

自己什么时间变得这么龌龊?!

卢灿轻轻扇了自己一耳光!

得,外面太危险,还是赶紧回家去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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