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进山

机场专线抵达客运中心已是下午，小面包车没有在市区多做停留，径直前往莲池山脉。小面包车后座，于闲恰好能看到后备箱里的东西。油麻布遮挡的位置露出一截枪管。这很正常，考古队在山勘探里往往需要提防野兽，队伍中常备一些拥有官方枪牌的人员，携带热武器。成为官方重点项目的大型考古现场更是会配备兵力。白关山在给于闲做介绍时提起过，玉参市新发现的化石坑很小，人员和设备配置高不到哪去。话虽如此，于闲已经很感恩了。论文指导老师帮着力挽狂澜，在关键时刻把毕业论文改为毕业成果考核，给于闲争取到一周成果获得时间。再怎么小的化石坑，于闲也得抱着感恩和努力的态度去争分夺秒。换个角度说，如果是巨大的化石工程重点项目，根本没机会给于闲临时走后门进去。“于闲小兄弟。”前边副驾驶坐的土猴子侧过脸，“你应该亲自下过地吧？”“有，我这三四年都跟团进山干过，虽然进不了什么大项目，但一些中等小型的现场没少去打杂。”不算太过吹嘘，香河学院确实提供不了太大的实习项目，学生可以申请到檀香市周边以及邻近城市的古生物小项目，或者博物馆实习。大三、大四两年没什么课程，于闲经常到外头跑。本身学校不咋滴，成绩也一般般，至少得给自己的简历多刷几条底子。大刀哥扫过后视镜，“小兄弟挺谦虚，大家都在道上混，我能看出你身上的泥沙气息。”他是个近十年资历的穿山甲，眼光毒辣得很。在倒斗行当混得久了，下墓下得多，身上不可避免沾染亲近大地的泥沙气息。这并非物理、化学意义上的气味和味道，就是一股子内行人才能看出来的气质。先前在客运中心站外头碰面，大刀哥之所以没有对于闲进行太多试探，也是感应到于闲身上有淡淡的泥沙气息。所谓替身使者会相互吸引。闲聊几句，于闲感觉这两位考古勘探队成员表面看着有些凶、有些阴狠，其实很好说话，都在一个圈里混，聊得来。只可惜聊天环境不是很好，越深入莲池山脉，路子越难走。这条恢弘雄伟的山脉绵延穿过许多城市，横跨温度带，包揽次第交汇的自然风光，深处多是无人涉足的原始林区。素有“潜龙起瑞雪，神女出莲池”的美名。平时看看卫星航拍图以及外围旅游宣传，风景美不胜收。但亲自开车进入其中，尤其到平坦路面消失的野山路上，于闲只觉得隔夜饭快给颠出来了。以前实习期去过最深的化石坑也没这么野...“大刀哥，我们还得颠多久啊？”于闲发问，大刀哥笑着回应，“能被这样颠着你就知足吧，到前边没路的地方，靠两条腿进山更惨。”夜幕早已笼罩天地，于闲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骰子，被丢到不透光的盒子里上

下摇晃。手机已经在面包车里充满电，只可惜颠簸的太厉害，信号又已经完全断了，没法通过玩手机转移注意力。吱面包车向前稍稍一顶，车身顿住。前方是拔地而起的山坡，有着密集的植被，没法继续开车前进。“到此为止，拿上东西进山，走一段路再歇息。”大刀哥动作麻利下了车，于闲心中升起几分异样。以前从没有过连夜赶路的行动，顶多在野外过夜，毕竟化石已经丢在那儿几千万甚至上亿年，早到一天、晚到一天没啥差别。不过这次是走后门进的勘探队，而且是个新发现的强化石坑，或许前期保护工作安排得比较紧。大刀哥把小面包车隐蔽在灌木丛中，又盖上防水布，随后拿出一部块头颇厚实的手机。深山老林里没信号，普通通讯设备无法与外界联系，于闲参与实习时也见过这种卫星电话，接收信号的能力特别强。“东叔，我们到停车的地方了。”大刀哥将行李卸下，顺带给上头报个信。“嗯...嗯，嗯？！”原本平静的应答声突然抬高八度，大刀哥愣愣看着于闲。“什么？我们已经接到人了，这小兄弟跟着我们到莲池山脉里了。哦...啊？！我问问。”暂时把卫星电话从脸边挪开，大刀哥朝于闲发问。“喂，你没听说有其他同伴一起来吗？”“没啊。”这个问题于闲在客运站回答过一次，“反正白老师只有我这么个学生。”“东叔，是这样的...对，他是白家那边的。”于闲带着疑惑表情默默听着，对方提到了白家，看样子白教授身后有个很大的家族。“啊？你说什么？叶家...好吧，那没办法，谁让这些个大家族派人来之前都不说清楚，虽然只是个前期探查的小任务，但也要尊重我们这些普通穿山甲吧。”大刀哥又嗯嗯答应了几句，眼神有几分变化。电话里，东叔没听说白家派人过来。那么，这位所谓白老师的学生...心中揣测着总总可能，大刀哥态度如常。通话一结束，于闲连忙凑上前，“怎么了？”“哎，我上边的老板说是还有个叶家小兄弟要来，他们家的长辈不提前说，我们哪知道啊。”“叶家...”于闲想了一圈，香河学院没有姓叶的教授。可能是其他学校，或者玉参市本地派过来实习的学生。“那现在怎么办？他要怎么进来？”“管不着咯。”东叔在电话里说过最新情报，叶家那位后裔实在离谱，居然跟着官方考古队走了。结果人家一核对信息完全对不上号，考古工作又涉密，叶天泽被直接带走，扰乱官方工作秩序，拘留十五天。一些话不说也罢，自找麻烦。当前的隐患是这位来历存疑的男生。大刀哥眼中隐藏着猜疑，不动声色。东叔那边知道六绝户有人来，没听说白家弟子参加。可能只是单纯情报不通畅，也可能这个叫于闲的真

有问题。不论如何，先进山。大刀哥有同伴，对方单只一个人。优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