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酒会
菜都是旁边村子里收购的，样子难看了些，贵在健康无污染，厨师也是纯天然没有经过系统加工过，这从菜品的摆放上就可以看出，但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看上去杂论无章的菜色却是充满了自然的味道，香甜而可口。
菜上的差不多，赵书记跑出去找店家要了他们招牌的“葡萄酒”，算不上多好的葡萄，都是自家种的，卖不完便拿来泡酒，要是以标准的红酒来评价，这基本是算不上红酒的，“葡萄酒”也不过是为了追随时代的脚步忽悠人的名字，其实它有一个更加通俗的叫法——“泡酒”
雷副是个识货的人，见了泡酒眼睛眯的更甚，可以预见一会喝多时他的醉态。
书记将酒拿进来，石钟赶忙上前接过了倒酒的任务，先是雷副，王部长，等到书记的时候，雷副突然说：“今天高兴，一人一杯啊！”
话音刚落，于芒便觉身边王部长气息一变，随后听他说道：“雷副，孩子们还小，不适合喝酒，前两天不是才说未成年喝酒会阻碍身体健康发展吗。”
听到一半雷副的眉宇便耷拉下来，直到王部长说出了后面的话稍稍晴朗些，语气却生硬了许多：“扫兴，那咱们几个来！”
说完看着在坐的于芒，石钟和张寂挑眉道：“我知道你们成年了。”
虽然话没说完，但在坐的都知道这话的意思：那边的放过，你们必须喝，没有理由。
于芒看向张寂，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一进紧，别说泡酒，米酒张寂都不曾沾过，何况，雷副总给她一种特别注意张寂的感觉，这种不真切的感觉没有源头，没有理由，但她心中却又有一个念头：让张寂离雷副远一点。
见石钟无奈的到张寂身边，于芒刚想开口，就听一个男声插了进来：“雷副，阿寂也没成年，您看我替他行吗？”
于芒略带诧异的望向齐良，嘴角一钩，自家的“女儿”终于是有了些担当。
雷副皱眉望向书记，疑惑的问：“张寂没成年吗？”
书记连忙点头：“是啊，还差几个月，雷副，您看反正都喝，让齐良来吧。”
雷副顿了顿点头：“好吧，好吧，来来，咱两先喝一杯。”说完便抬起酒杯不容拒绝的看着齐良。
齐良一愣，看着面前的酒杯，半晌才抬起，对着雷副笑了笑，头一仰，干尽。
“哈哈哈，好样的！”雷副满意于齐良的爽快，手一抬便干了，喝完还杯口朝下抖了抖。
从未喝过酒的人，第一次就这么猛地闷了一杯泡酒，后果可想而知。
只见齐良身子摇了摇，勉强拉开椅子坐到张寂身边。
其实一开始于芒还有些期待这场酒会的，毕竟她也有几分想念烈酒的滋味了，泡酒没有什么香味可言，喝的就是那股冲劲，于芒以前在军队就偏爱这样的酒，特别是天寒地冻的时候，来上一杯，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但见到雷副之后，她便收了心思，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过诡异，这次并不是怀念的好机会。
思索间，另外一桌在倒酒间也倒好了果汁，待所有人都有了喝头，赵书记率先站了起来：“今天，是秋收祭，一个万民欢庆的日子，同时也是雷副莅临参观的日子，在此我代表所有村民感谢雷副的到来，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干了，同样倒过来抖了抖。
这一举动让雷副“哈哈”笑出了声，随即站了起来：“这地儿民风淳朴，邻里和谐，地美人更美，是个很有潜力的地方，来大家一起，以后一同为村子的繁荣努力！”
雷副的话语的很富有感染力，这要归功于他说话的艺术，将自己的立场与群众同一，大家一起为了一个目标奋斗，让人充满了归属感，甚至是信任感。
雷副的话效果很好，另外一桌的萝卜们都眼神发光的看过来端起了饮料，气氛一时间无比的和谐。
于芒淡笑，这些话她听得多，见得多，也说得多了，她明白这些话的煽动力，有些人可能会认为：何必说那么多，直接做就好了！其实不然，在一项工程开工前，动员具有这很大的作用，直接的成效便是群众们更加积极配合。
别尚且不说，雷副的这点做很有水平，也因此，于芒对这个人的警觉又高了一个等级。
吃饭间，赵书记一直和雷副说着村子的优势之类的，因为酒的关系，雷副也是全程笑脸。
于芒并不在意他们说什么，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喝了两杯泡酒后意识模糊的齐良，这自家酿的酒，稍不注意说难听点就是假酒，这下肚之后心慌痛疼，恶心反胃都会找上门来，极其难受。看着齐良红晕的脸庞和皱起的眉头，于芒便知他是中招了。
一道一道菜被端到雷副面前，好的是每道菜雷副都会发出类似“鱼是河里捞的吗？这种纯天然的甜味，城里可是没有的。”这样的感叹，坏的却是每夸赞完一道菜，他都会举杯要求大家来一下，不用一口干，喝一口就行，但架不住借口太多，直到快结束，每个人基本都喝了四五杯的样子。
齐良已经歪倒在张寂肩上不省人事，于芒很想走过去看看，但形式并不允许，好在张寂心有灵犀的朝着她点点头，这才稍稍安了心。
王部长一直注意着身边这个女孩的变化，满意的在心里点点头，沉稳可靠，有责任心，爱护朋友，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好兵！最重要的是酒量可以，不过才刚成年有这么好的酒量正常吗，还是和老话说的一样：女人天生自带三分酒量？
大家各怀心思，谁也不知道其他人心里在盘算着什么，随着酒精的摄入越来越多，某些变化也越来越明显，所谓量变引起质变，喝酒能够助兴，但引起酒疯就不甚美好了。
雷副面红耳赤的搂过赵书记的肩膀，大声道：“赵书记你们这里真是养人，不是漂亮的姑娘就是齐良这样的男子汉！”
书记在一旁赔笑，他知道雷副能喝，而且喜欢烈酒，却不想这么能喝啊，重点是喝醉了还要喝，这些孩子是他带过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书记，这孩子都是第一次喝，您就别为难他们了。”
雷副闻言，眯起的眼睛一瞪，横眉怒目道：“酒喝了大家都是兄弟，不喝那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你说是吧，赵书记”
被雷副这么一瞪，赵书记心中一颤，这财神爷已经开始耍酒疯了吗？
“是是是，那我代他喝，孩子还小，喝不了。”
“你说说，你们这些人，喝个酒还要代来代去的，好，我不为难你，你再喝五杯我就放过他们。”
“五杯？”他们用的杯子是五厘米高的小玻璃杯，杯子倒是不大，但酒烈啊。
喝过酒的人都知道，啤酒用灌，红酒用品，白酒用抿，这一口气五杯烈酒下肚，最后怕是要人抬回去喽。
赵书记咬咬牙，自己好不容易牵上的线，就是爬着出去也要喝！
五杯下肚，书记脸色煞白，雷副面带着笑容，透露着满意，王部长淡笑的看着这一切。
雷副又拍拍赵书记的后背，欣慰的道：“赵书记是个成大事的人，好！”
书记赔笑，煞白的脸上勾勒出勉强的笑意，五杯烈酒不是开玩笑的，没有当场吐出来，都是他意志力坚强。
于芒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只有“虚伪”这两个词，同样是官场也许是因为于芒是皇太女，她不想喝酒便不会有人劝她，大家都知道她很讨厌这种虚与委蛇的事情，贵族间的酒会一般也不会有人自讨没趣的去邀请她，也许......就是在这一场场的宴会中，酿成了最后的悲剧。想到着于芒摇摇头，果真还是喝多了，居然想起了以前的事，往事已矣，就应当随风而去，过往故可追忆，却不比眼前人。
一顿饭下来几家欢笑几家愁，最后出门的时候，书记已经开始原地画圈，以前没有开放的时候，谁见过书记醉成这样，果真是每样东西都是双面，有得必有失。
“雷副，我先送父亲回去了？”赵子彦扶着赵书记对雷副尴尬的道。
“去吧去吧，老赵这酒量还要继续锻炼啊！”
可能对于赵书记最值得安慰一点便是：一顿酒下赵书记变老赵了。
“别，我没醉，还能喝！咯！”赵书记歪着身子大叫道。
“父亲，我们回家，你别折腾了！”
“我......还要......喝!”
“好好，回去喝，您抬脚！”
众人目送二人离去，石钟也喝了不少，好在不是重点关照对象，只是脸颊泛红，眼里还有些清明：“雷副，我送你们回去。”
工会里有专门招待来访者的住处，都是书记精心装修的，喝了酒肯定是不能开车，况且现在天已经全黑也不安全，只能再睡一晚，明日离开。
雷副没理石钟的招呼，而是笑眯眯的道：“小石啊，在这里还习惯吗？”
石钟点头：“这里挺好的，多谢雷叔关心。”
“哈哈，人在外自己多吃苦，坚持下来了，未来就是你的了！”
“雷叔说的是，这几个月我都觉得自己长大了。”石钟附和到，可不是吗，鬼都见了，还差点死在这里，不长进才怪！
“哈哈哈，这就好，石大大可以放心了。”
石大大是石钟的父亲，职位不在政府口，却能一票否决政府的决定，算是至关重要的一个职位，他人可不敢轻易得罪。
“爸爸一天说我不成器，我也只能努力而已。”
“恩，年轻人踏实！”雷副被酒精发酵到现在，说话间舌头已经开始打结。
石钟笑着称是，赶忙再次提醒：“雷叔，今天都和高了，要不叫大家散了吧，我送你们回去。”
雷副打了个酒嗝，终于是点头：“啊，好，散了散了，下次继续！”
于芒见此拉过刘梓走到王部长身边准备道谢，一顿饭下来，男人似有若无的袒护她明白，雷副之所以没有劝她的酒，估计就是看在王部长的面子上。
“王部长，今天谢谢您。”说完还鞠了个躬。
男人闻言咧开了嘴：“哈哈，于芒我和你提个醒，好好学习，将来大学的时候来参军吧，我给你留个位置！”
于芒闻言感觉袖口一紧，侧头安抚的拍拍刘梓的脑袋，对王部长道：“谢谢王部长，有机会的话，一定。”
王部长眼神慈爱的看着于芒，这个女孩性子坚韧，身手应该可以，就是现在喝了酒不好比试，他不希望看到这个孩子将来走弯路，多少提点了些，少女似乎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王部长是越来越满意这个姑娘了，要是自家王萍是个伙子，讨来当儿媳妇也不错啊！哈哈哈哈！一时间王部长的心思跑到天边边去了。
等领导们离开，孩子们便各回各家，齐良是被张寂背着走了，何婷婷跟着一起离开。
于芒拉着刘梓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两人均没有说话，于芒是因为酒劲上来有些头晕，刘梓则是因为不习惯于芒身上那种陌生的酒气。
“怎么了小梓，不高兴吗？”
两人走在小路上，并没有着急回家，周围一片寂静，秋蝉不甘的叫着，发出它最后的嘶鸣，当冬天他剥茧而出时便将消失于世间，它也许还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命运，那注定消失的命运。
“......芒哥，你以后能不喝酒吗？”刘梓不安的开口，他特别讨厌喝酒的人，当初爸爸也是，一喝酒就打人，如今知道那不是出于真心，但已经造成的伤害岂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平的。
“好，以后不喝。”于芒点头，就算喝也不在刘梓面前喝，当然后面这句话是不可说出来的。
“真的吗？”
“真的。”于芒摸摸少年的头如是道。
得到喜欢的人保证，刘梓松了一口气：“萍萍姐的父亲想让你去参军吗？”
见于芒点头，刘梓又问：“芒哥要去吗？”
于芒犹豫了，说不想去是假的，只是......
刘梓看出了于芒的迟疑，深吸一口气道，“芒哥，你想去就去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的！”他知道于芒的踌躇，他不想成为于芒的负担，于芒想做的事他会竭力配合，如果芒哥担心他，那他就要学会照顾自己让芒哥不要有所牵挂。
于芒听到男儿的话散开的目光慢慢凝聚，被酒精熏染的头脑似乎也有了清明，小家伙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小梓，你从不是负担，我只是担心我走了，不能陪在你身边，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嫁人了怎么办？”
“什么？！芒哥，你喝多了！”刘梓脸红，他才不会嫁人呢，而且除了于芒，谁又会娶他。
“我没喝多，这点酒不算什么，小梓以后我赚钱，你养家，我把钱都给你！”于芒此时的口气带着平时不曾有过的稚气，以往这样的告白于芒从不说出口，只是默默的摆在眼前，让你不得不接受，刘梓也习惯了于芒沉默的掌控，如今见到如此明显的霸道，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感觉不坏。
这一路，于芒说了很多话，关于刘梓，关于未来，刘梓第一次觉得原来于芒也不是淡定的，她也会担心很多事，也会不安，也会焦躁，只是平时这些情绪被理智控制着缩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刘梓微笑着听着，一一记在心里，也许将来他能够为芒哥做些什么，就算不能做也可以在于芒犹豫的时候依偎在她怀里，告诉她“无论何时，他都会一直陪着她，相信她，支持她......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