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尊万贵
傅丛云见陛下半晌未动,便也不等他道免礼,觉着累了便站了起来,一面试着把手抽出来,一面轻声唤道:“陛下?”
萧戚这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说:“爱妃方才说什么?”
他口中问着,却又把傅丛云即将抽开的手拉了回来,放在唇边低头轻吻了一下,然后眼带着笑意抬头问她。
傅丛云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弱小姐,往日里也常同魏元昭撒娇,让表哥带自己上街去玩,或是自己带着玉簪玉骨偷偷出府,只是和外男的接触却是极少极少的。
便是魏元昭和她从小定了亲事,又青梅竹马地一同长大,他也从未逾矩,做亲吻这样亲密的事,最多也只是红着脸抱她一下,然后飞快地跑开。
现下也是头一次有人这般对她,唇瓣和手背上的肌肤触碰时,有些酥酥麻麻的,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是傅丛云本能地感觉到抗拒,想要躲开,又顾及着眼前人的身份,因而生生忍住了,柔柔开口,要再重复一遍方才的话:“臣妾说……”
话说到一半,忽然一阵头疼袭来,疼得傅丛云不知所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身体四肢也柔软失了力气,傅丛云猝然一个踉跄,半跪了下去。
宛若一支娇艳的花朵一瞬间衰败枯萎,倾倒在泥土上。
耳边的风声一下子变得突兀而刺耳,其中模糊依稀还夹杂着从前别人同她说话的声音。
魏元昭笑着叫她阿瓷,哭着叫她阿瓷。
阿娘为她编发时,温柔地打趣。
叔父站在光线昏暗的书房里,字字蘸血的威胁。
傅丛云眼角流出两行清泪,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慢慢地恢复,纵使睁眼还有些费力,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已能渐渐清晰地听到周遭或大或小的声音。
傅丛云仔细地听着,像是有瓷器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再仔细一些,瓷器的声音听不到了,反而听见了有人故意压低的说话声:“做事小心些,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下次再这样必是要罚你的。”
是她身边的云胡姑姑。
傅丛云瞬间放松了许多,手指在锦被下轻轻动了动。
云胡姑姑语气有所缓和,又道:“娘娘还没醒,别惊扰了她。”
傅丛云睁开眼睛,先是恍恍惚惚朦朦胧胧的一片,紧接着便看见了熟悉的床柱和纱帘。
是了,她在御花园同陛下说话时忽地头痛昏厥,现下已回了思漪宫了。
傅丛云透过纱帘只看到云胡姑姑守在脚踏旁,端着托盘的小宫女低着头快步往外走。
她想喊云胡姑姑来扶她坐起来,却忘了自己昏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嗓子又干又哑,只能发出些微的啊呜声,却说不出话。
好在云胡姑姑在宫中多年,傅丛云一动她便察觉了,连忙掀了帘子过来扶她,也不忘了给她端来一杯茶让她润润嗓子。
云胡姑姑在傅丛云身后放了个软枕,妥帖地让她做好,然后禁不住搭着胸口如释重负般笑着和她说:“娘娘昏迷了一个多时辰了,可把陛下急坏了,现下太医院一多半的太医都在外边儿跪着呢。”
她又说:“娘娘您好生坐着,奴婢这便去告诉陛下您醒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间传来茶盏落地的声音,内室的珍珠帘子被人大力掀开,连带着上面坠着的银铃也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