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如魇粉面

翌日午时，傅丛云才浑浑噩噩地醒来，萧戚早已离开了。

玉簪见她醒了，忙打了水来伺候她梳洗。

傅丛云正欲下床榻更衣，踩到地上却险些摔了，腿脚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玉簪在一旁偷着笑，要来扶她，却被傅丛云拒绝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倚着床柱坐了会儿，看着自己的衣角出神。她头也有些晕，待觉得好了些，才试着站起来，让玉簪为自己更衣。

玉簪为她系上玉佩，坠在腰间，傅丛云却忽然记起一件事来。

她问道：“可有人来问过落红了吗？”

玉簪很快答道：“是陛下身边的嬷嬷亲自来的，早带着帕子走了。”

傅丛云抿了抿唇。

玉簪宽慰她道：“娘娘放心吧，程太医精心调了好些日子的用料，连气味都…都与处女的血极像呢。”

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玉簪说起时，还有几分羞涩。

傅丛云轻轻应了一声，忽而问道：“玉簪，你若是与陈守成婚，往后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这样你还愿意吗？”

“娘娘怎么忽然问起这个？”玉簪支支吾吾道，“应该…也是愿意的吧。他毕竟是太监，奴婢一开始就知道的。”

傅丛云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将程太医找来，诊一个平安脉。

·

陈守亲自到嬷嬷那儿去了一趟，暗暗打探着话音儿。

有来有回寒暄了一番，确认无事，才回了从正堂禀告萧戚。

他心中也有不解。难不成陛下怀疑贵妃娘娘落红的帕子是假的，才会派他特去询问一番？可若真是如此，这便是欺君的大罪，陛下为何不去同贵妃娘娘对峙，反而还要替她遮掩呢？

陈守思来想去，却只得了萧戚淡淡一句“知道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要退下。

萧戚却忽然撂了笔，叫住了陈守。

他道：“吩咐他们，若是有大臣来见朕，便先挡回去，只说朕乏了，午后再来。”

萧戚一顿，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随朕去看看贵妃。”

往听竹堂去的路上，萧戚心中仍在想着落红一事。

或许世人，宫中人，哪怕傅丛云，都尚未看清自己对她的情意。

他们以为，这不过是天子宠妃，以色侍人，哪怕得意一时，得意几时，也终有一日会因色衰而爱驰。

可萧戚知道不是。

萧戚执着于傅丛云的过去，因此记恨上了曲阳王世子，却又因为魏元昭曾经与傅丛云曾有个那样一段年少相伴的时光而艳羡不已。

他曾无数次地想，如果从一开始，傅丛云的身边就是他，该有多好。

他其实根本不在意那落红是真是假，只是总还存着一分希冀。但只要来日，年年岁岁有她相伴，前尘如何，只当旧梦罢了。

萧戚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他到了听竹堂时，正遇上程谨行出来。

程谨行向他行了礼，萧戚便顺口问道：“你可是来给贵妃请平安脉？”

“正是，”程谨行恭敬答道，“贵妃娘娘身体康健，一切无碍。”

萧戚点了头，便进了屋子。

用午膳时，他见傅丛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小声开口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吗？昨天晚上…弄疼你了？”

“没有。”傅丛云回他，一副羞涩模样，心中却想着程谨行方才诊脉时说的话。

他道：“娘娘，您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