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昭戚明瑟（2）

这是萧戚故意让她看到的。

傅丛云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

弟弟小她三岁，因着生在冬天，便取名为平冬。

他长得很可爱。傅丛云依稀记得是个白白嫩嫩的圆润模样，走起路时晃晃悠悠的，也会含糊不清地叫她姐姐。

大约是四五岁的时候，那年深冬，弟弟染上了风寒，病得很重。

复江侯之子傅平冬，最后死在一个风雪凛冽的日子里。

平冬平冬，终究难平。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阿娘伤心过度，那时起便落下了病根，再也没有生育过。旁人为免触了复江侯府的忌讳，也从来无人提起此事，人人只知复江侯独女。

傅丛云始终以为弟弟是病死的，毕竟幼儿身弱体虚，病中夭折也是寻常。这薄薄一张纸页，却”叫傅丛云恍惚起来，心中浮起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弟弟竟是叫人下了毒，才不治而亡？是王氏所为？萧戚为何会去调查？他何时知道此事，又为何如今才告知于她？

傅丛云几乎拿不住那一张轻飘飘的纸，她的手在颤抖，连着声音也有些颤。

她僵着声问：“陛下，这是何意？”

萧戚看她一眼，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去理会掉在地上的那页纸，而是站起身，把傅丛云拉进怀里。

他轻拍着傅丛云的后背，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萧戚柔声道：“自从你阿爹去世，叔父承袭爵位后，你在府中便一直过的不好，我都知道的。”

“我心里总是偏向你的，即便我是皇帝。我总想着寻些你叔父的把柄，好给你出气。这件事也是偶然发现的，后来却牵扯到了王氏……”

萧戚说到这儿，微顿了顿。

“王承隽仍在偏殿处理折子。事涉你们两家的恩怨，便让他亲自同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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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偶然遇见王承隽时，身旁总是跟着人，现下倒是第一次与他独处。

可却与风花雪月沾不上半点关系，字字句句都是爱恨情仇。

王承隽原是低头提笔写着什么，见傅丛云来了微微一笑，依旧是那副君子清润的模样。

他撂了笔，抬手轻轻一摆衣袖，是个“请”的手势。

傅丛云没说什么，在他面前落了座。

王承隽道：“想必娘娘已略知一二，那微臣便长话短说了。”

傅平冬不过是暗潮汹涌里的牺牲品。

王承隽的父亲，王敬川是上一任家主。他还有一个弟弟，名为王敬山，瞒着家族中人，勾连叔父，为他提供了一种秘药，下给了傅丛云的阿娘。

这药性缓慢，需得长期服用，方可见效。而也正因如此，不曾被太医诊治出来。最后也不过是让傅平冬身虚体弱，阿娘落下病根罢了。

可却也让弟弟丢了性命，阿娘多年缠绵病榻。

王承隽只简单说了些前因后果，最后道：“父债子偿，娘娘，我无意抵赖。往后便算我王氏，欠您一条命。”

傅丛云忽地将桌案上的东西一扫而净，砚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双手撑上桌案，与王承隽对视，咬牙道：“若我要你的命呢？”

王承隽无波无澜。

他甚至轻轻笑了，道一句。

“便是娘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