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察秋毫
痛苦愈演愈烈，慕清瑶再没有精力放在夜王身上，专心的与痛苦对抗。
身体不自觉的颤抖扭动，大颗大颗的汗水滑落，仿若一场洗礼。
将近一个时辰，身体内部的痛楚才逐渐消散。
不知何时，她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无力，只余下喘气的功夫。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响起，慕清瑶抬起眼眸，只见两截有力的臂膀穿过她的腹部，将她抱起放在腿间，随后滑动轮椅，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软榻上。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的苦涩味，慕清瑶毒舌道：“别人都道夜王是个废人，殊不知竟然力大如牛。”
夜王对废人二字置若罔闻，笑说：“本王行兵打仗多年，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慕清瑶呵的一声，对刚刚夜王故意看戏的模样仍是介怀。
“王妃，你方才是在给自己解毒。”夜王眼底暗芒闪动，用的肯定句。
“是又如何？”
夜王淡淡一笑，他心中诸多迷惑，比如慕清瑶从何处得来的方子，不可能是家中遗传，她生母留下的东西早已被柳氏暗中烧毁，又比如慕清瑶为何性格大变。
夜王习惯将情绪隐忍，再多迷惑也未在面上表露分毫。
沉思良久，只道：“王妃，本王觉得，你方才隐忍痛苦的模样，甚美。”
慕清瑶一愣，眼看着夜王的轮椅要划出房间，大声骂了句：“厉紫宸，你是不是有病？”
“呵呵……”低沉的笑声说不出魅惑。
慕清瑶好长时间没反应过来，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低声又骂了句：“真是有病。”
想解毒，药必须连喝七天，七天里，每一天都要承受毒素爆发的强烈痛苦。
而在接下来的六天里，夜王每次都准时前来，哪怕被慕清瑶喝骂都未曾迟到。
再一次被夜王抱起，慕清瑶都已经有些习惯他的怀抱，“你明天不用来了。”
夜王动作一顿：“怎么？”
“毒解了。”慕清瑶没好气。
“这么快？”
“七天时间不短了。”这还是她控制药效拖长的时间。
“也是。”夜王微微颔首，凝视着慕清瑶的容颜，她体内毒素逐渐褪去，毒疮自然而然的随之消失。
没了毒疮，小巧精致的五官也显露出来，是一种凌厉得让人惊艳的美丽。
雾眉轻扬，慕清瑶道：“王爷日日前来，应是有事相求吧？”
“让我猜猜，应该跟王爷体内的寒毒有关。”
夜王是寒毒导致的残疾，但明面上只对外说是脊椎受伤半身不遂。
慕清瑶却毫不犹豫的叫破，丝毫没有顾忌。
她和夜王是皇帝赐婚，名义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慕清瑶还想借夜王的手扳倒丞相。
原主被下毒，虽然是柳氏动手，但没有丞相的默许，量她也不敢。
要是夜王恢复正常，对扳倒丞相的事也有利。
所以，慕清瑶对帮助夜王治疗残腿的事并无抗拒。
“王妃果然能解。”夜王轻轻一笑，俊美的脸上笑意盎然。
“当然，只要药材准备齐全。而且你中毒的时间不短，毒素侵入经脉，得先针灸半月再辅佐药浴，才能连根拔除。”
见慕清瑶说得头头是道，夜王却是摇头：“解毒的事不急于一时。”
“嗯？”慕清瑶惊讶，有些不敢置信，若是她不良于行，现在恐怕早已迫不及待的让人解毒了，哪像夜王这般，竟然还能拖。
夜王看了眼双腿：“京中耳目众多。”
慕清瑶明白过来，也不强求，只提醒夜王在半年内下定决心，免得拖得时间长了，如书中那般，再也站不起来。
“对了，你的脸……”
慕清瑶正色点头：“放心，我会小心藏好我已经好了的事。”
夜王迟疑，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区别也不大。
夜王离开后，慕清瑶挥手招来丫鬟，询问丞相府的事。
“回禀王妃，丞相夫人已经将柳明玉驱逐出丞相府，并跟她断绝关系，除此之外，丞相府并无异动。”
“驱逐出府？”慕清瑶一怔，暗道柳氏精明，将柳明玉赶出去，旁人就会猜测可能是柳明玉暗藏祸心，她中毒的事跟柳氏并无关系。此举虽然还不能尽数洗白她的名声，但也比几日前好多了。
不过慕清瑶也没想着一下子就毁了柳氏，给人希望再断绝，不是更好吗？
“王妃，皇后娘娘有请。”有丫鬟急匆匆赶来禀报。
慕清瑶蹙眉，她并未接触过皇后，书中对皇后的描写也过少，有些摸不准皇后找她是什么缘故。
直到在栖凤宫看到柳氏时，才恍然大悟。
“夜王妃，你来面见本宫，为何还戴着帷帽？”皇后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清秀有余，漂亮不足。许是操心过多的缘故，眼角细纹遍布，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不少。
慕清瑶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妇毒素缠身，纠结于面部，毒疮遍布，怕惊扰了皇后娘娘圣驾，这才特意带了帷帽。”
皇后早知此事，当下一点头，“夜王妃，你可知本宫寻你所来为何？”
还能为何，肯定是柳氏呗，慕清瑶道：“臣妇不知。”
皇后有些恼慕清瑶的不识趣，含怒道：“本宫听闻，你与丞相夫人之间似有误会，所有特意将你二人叫来，解除你们之间的误会。”
慕清瑶淡淡点头：“原来如此，皇后娘娘有心了。”
皇后满意的嗯了声，看了眼柳氏，“丞相夫人，想来夜王妃也是想与你解除误会，重修旧好的。”
柳氏笑着点头，对慕清瑶道：“瑶儿，寿宴那日后，我便差人查探，谁知在柳明玉房中搜出不少毒药。再一审问，竟是她包藏祸心，加害与你，原想将她交由大理寺处理，但她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提前跑了，我只好对外说已经将她驱逐出府，断绝关系，也防止她在外打着丞相府的名头招摇撞骗。”
“继母明察秋毫。”慕清瑶似笑非笑，一个字都没信，难得柳氏有这样的厚脸皮。
柳氏呜咽一声：“都怪我被猪油蒙了心，竟然留了个白眼狼在府中多年。”
她正哭着，外面便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