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规矩
二楼一排窗户下悬挂着颜色素雅的绸绢做装饰，华灯初上，与旁的店铺悬挂红灯笼不同，天香阁挂上的是两边九拍的米黄色灯笼。
烛火跳动，被灯笼外头那一层纱绢过滤之后透出朦胧的光泽来，与那些绸绢互相映衬，越发显得这一座楼缥缈了起来，甚至沾染上了一丝仙气。
可这样的装饰，若真算起价格，可处处都是大手笔。
“两位公子可有预定？”刚走进去，便瞧见一青一红两个身影走来。
“并未预约。”
慕清瑶打量了眼前两个女子一眼，见她们妆容虽艳丽，可衣着体态却十分端庄，应当有被特别训练过。
“公子看着面生，可有相熟之人在楼中？”
红衣女子先将她们迎了进去，一路走一路细细询问。
“本公子第一次来天香楼，倒是不甚懂这里的规矩。”慕清瑶微皱眉头，停下脚步做出一副微愠之状。
那红衣女子赶忙赔笑道歉：“公子误会了，红鸾不过是怕公子在楼中玩的不痛快，才多嘴问了几句，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之说。”
说罢这位自称红鸾的姑娘便将慕清瑶往二楼雅座的方向引去。
慕清瑶步伐缓慢，冷眼瞧着周遭的宾客，都是男子不说，这衣着装扮上也十分讲究，应当都是这京城之中的权贵名流一类。
大堂中不过十来桌的位置，已经全数坐满了，舞台上丝竹渺渺，有舞姬旋转跳跃，一支支媚而不俗的舞抓住了台下不少人的眼球。
这大概就是男人们的快乐吧！
慕清瑶看着台上那灵动妖娆的身姿，不得不承认，即便她是个女子，也对其很是心动。
“啧。”
就在她立在楼梯上看向舞台时，肩膀忽的一痛，耳边传来了一个男子不悦的声音。
“你眼瞎了么？敢撞本小爷？”
慕清瑶抬眸，眼前是个穿着一身浅绿绸衣的公子哥，身形纤长，长相也算斯文，就是一张嘴，酒臭味便朝着慕清瑶扑面而来。
这是喝了多少啊？
瞧着眼前男子几乎睁不开眼睛的模样，慕清瑶心中厌弃。
明明是他撞了她，现下倒好，反咬一口。
不过她来这里不是闲逛消遣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位公子见谅，方才失礼了。”
随口说了一句算是道歉，慕清瑶便要往楼上走去。
可那男人不依不饶，竟一把抓住了慕清瑶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袭来，慕清瑶本能甩开那男子的手：“公子自重！”
转头看去，那男子果然立在原地，似有些呆愣，反应了一会才带着一丝回味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公子不只脸皮长得嫩，这手也是白嫩细滑。”
一边说着这男子便朝着慕清瑶走了过来，神情越发猥琐：“不若你陪本公子一晚上，方才撞到本公子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了。”
“赵公子，你今日可是卿鸢的客人，您这样让卿鸢情何以堪呀！”原本陪在那男子身边的姑娘撒娇着摇晃那位赵公子的手臂，不动声色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男子看向慕清瑶的目光。
“起开！”
那赵公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抬手便将卿鸢往后一推。
本就是在楼梯上，卿鸢哪里能站得稳，双手慌乱挥舞试图抓住什么以稳住自己的身子。
人渣！
慕清瑶心中暗骂了那赵公子一句，抬手搂住卿鸢腰肢。
姑娘弱柳迎风倒也不重，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这般相拥，慕清瑶便感觉自己胸前一暖，低头便见卿鸢双手正扶在她胸前。
四目相对，两人默契地迅速转移了目光。
“小公子倒是好身手，小爷我更喜欢了！”
那赵公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猥琐起来：“今日不若就同本公子一同去隔壁溢香园共享齐人之福啊？”
慕清瑶没去过什么溢香园，但从他的行为话语之中就能听出那定然不是个什么什么正经地方！
且天香楼有规矩，楼中的姑娘若是不愿意，谁都不得强迫她们。
眼瞧着那赵公子伸手便朝着慕清瑶扑了过来，她转身伶俐闪躲，还不忘脚尖一勾。
“啊！”
只听一声惨叫，那赵公子不知怎的失了重心，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赵公子！”卿鸢与红鸾皆作惊吓模样，满面担忧之色，可奔向楼下之人的脚步却十分缓慢。
“你这不知好歹的贱种，你可知本公子是谁？竟敢对本公子……”那赵公子被涌上来的小厮搀扶着勉强站起身来，转头便要破口子大骂。
“赵公子，怎的这样不小心呢！”
可不等那些话说出，便有一身着艳丽罗裙，满头金玉首饰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身段婀娜，明明已近冬日，手中却还摇着一把团扇，偏生这团扇在她手中别有风情，每一下都能摇到人家心里一一般。
“夜柳姑娘？”
那赵公子只抬头看了一眼，语气就软和了下来：“便是他，将我推了下来！”
“公子可是说笑了，奴家方才在上头看得清楚，公子是自己不小心跌下来的。”
夜柳说着，手中团扇一摇，那赵公子便安静了下来，眼皮下敛，似是一副犯困的模样。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赵公子这是醉酒了，快送去厢房歇息！”随着夜柳姑娘的话音落下，天香楼中的小厮们便迅速搀扶这位“醉酒”的赵公子去了后院。
慕清瑶立在楼梯上，瞧着下头的姑娘缓缓提起裙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红鸾屈膝行了礼，默默退了下去。
“夜柳恭迎王妃娘娘，此处不便说话，还请娘娘移步随我来。”
她声音极其柔和，嘴角浅笑宜人，却叫慕清瑶忍不住身子一僵。
这楼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们。
慕清瑶清楚，这位夜柳怕就是这天香楼管事的人了。
也顾不得思虑，她点了点头便跟着夜柳姑娘上了二楼。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并没有被引入什么包厢，而是跟着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在角落中趁着他人不注意，身子一拐，入了一道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