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抢来的东西才有滋有味
耳光重重甩在沈钰脸上。
天子控制不住怒火和力道，连自己都险些跌了个趔趄。
“谁准你和朕这样说话！”
沈钰脸颊发疼却哈哈大笑：“傅辞渊若是知道，他还会那么心甘情愿为你卖命吗！”
天子捏紧拳头，踹翻了满桌酒水。
“交出来！东征军的通关文牒和行军玺印，给朕交出来！”男人怒火中烧，穷凶极恶。
“你抢了傅家的，现在又要来抢沈家？！休想！”沈钰冷眼对峙。
天子颤巍巍指着地上的兵刃：“朕还没有将这事告知朝臣、告知天下，就是还给你沈家留了一丝颜面，你既然冥顽不灵，那么这皇后就不必做了！”
他得知东征军的消息，第一时间是来找沈钰摊牌，帝后两人若能小心处理得当，谋逆也好，通敌也罢，都可以静悄悄的大事化小。
可沈钰并不打算将沈家奴都交给天子。
九五之尊怒不可遏，脸红脖子粗地拂袖。
“来人，传朕旨意，今日起剥夺沈钰……”
哐啷。
一声脆响。
男人应声而倒，后脑上鲜血淋漓。
沈钰手里抓了个砸碎的花瓶。
带血的瓷片散落在地。
闻声而来的小丫鬟惊声尖叫。
沈钰阴冷的目光刺去，丫鬟立马识相的捂住嘴，强作镇定的上前来收拾碎片。
延寿宫的宫娥，都是沈家带进宫的心腹。
皆对沈钰马首是瞻莫敢不从。
皇后娘娘扔下了手中碎瓶，用锦帕擦去眉角沾染的两滴血渍，整了整歪去的玉簪和雀金裘，她依旧光彩夺目、雍容华贵。
丫鬟探过九五之尊的气息，他只是昏死了过去。
“怕吗。”沈钰的声音沉稳带着一丝讪意。
她转过身看着殿内红烛摇曳，水酒满地，连血污都好像添上了一抹热烈，沈钰冷笑起来——
多像她大婚的那日。
丫鬟战战兢兢的伏身：“不怕……奴婢、奴婢只愿侍奉皇后娘娘。”
沈钰蹲下身，理顺男人杂乱的发梢：“从别人手里抢去的，你睡不安稳，但本宫不一样，抢来的东西，才有滋有味。”
尤其是权掌天下的能力。
“娘娘，”小丫鬟眼珠转转，计上心头，“您何不……”
趁此机会，弑君！
若是天子醒来，整个沈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沈钰制止：“请太医，本宫吊着他一口气还有大用，去，把这儿都收拾干净。”
“是。”
丫鬟连忙命人宣李太医觐见。
此时，关弼忠正候在延寿宫的园外。
他虽陪天子同来却不能进殿，面对皇帝怒气冲冲的质问，这次沈家不会有好果子，他都已经可以预见沈钰脸上惊慌失措的可笑表情。
他回过神，只见着里头急匆匆跑出两个小太监。
“发生什么事了？”
“大事啊！陛下和娘娘把酒言欢，这一不小心喝高了，下台阶时跌了跤，脑袋磕上花瓶，昏迷不醒呢！”
关弼忠大惊失色：“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身后传来低沉的敛问，是沈钰。
关弼忠浑身一个激灵。
“草民、草民是说……陛下近来身体虚猕已经打算戒了杯中物，怎么会突然与娘娘把酒言欢……”他额头冒出细汗。
他知道沈钰在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陛下与本宫谈论起年轻时的往事便有些情不自禁，关弼忠，你来延寿宫做什么？”
“草民是来……”
“等陛下？”沈钰的话调阴冷了下去。
看来，关弼忠就是推动天子来责问自己的始作俑者。
她信步缓缓来到老者跟前。
关弼忠下意识的弯腰低眉顺首。
本想仗着九五之尊将沈家拉下水，没想到，反让这沈钰倒打一耙！
“父亲是来寻我的，皇后娘娘，”身后的声音带着小快步，竟是关白凝和几位后宫嫔妃，“听闻陛下在延寿宫昏倒了，龙体可安好？”
“是啊，端王妃正与臣妾们聊说家乡事，一听陛下出了事，臣妾们立马赶来……”
后宫女人叽叽喳喳的，沈钰面上闪过一丝不耐。
“劳得你们操心了，陛下喝多跌倒，李太医已经在为他诊治。”沈钰将一众嫔妃引去殿中。
关白凝趁机将关弼忠带离。
老大人略显惊慌的脸上满是愤懑：“一定是沈钰这个贱人，陛下如今生死不明全由得她一张嘴，这可大事不妙啊……”
“父亲若还那么心急，今日遭殃的，就不光是陛下了。”
关白凝冷道，方才，沈钰有杀心。
“你是在怪老夫？！”
“不敢，只是希望父亲不要将端王府给拖下了水。”
“关白凝！”关弼忠气不打一出来。
好个女儿，帮衬了两次就开始教训起当爹的来了？
他在朝为官左右逢源时，她还没出生呢！
关家父女渐行渐远。
延寿殿的那些嫔妾在龙床前哭的撕心裂肺，活像皇帝已经殡天了似的。
呵。
也不知道，她们心里到底是悲着还是笑着。
……
当夜，京中六部府邸都接到了宫内的传召。
御书房觐见。
“奇了怪了，三更半夜的怎么突然传召我等？”
“张尚书、赵侍郎……你们可知道原因？”
一群大人咋咋呼呼地跪进书房，抬眸一瞧都傻了眼。
九龙御案后坐着的，竟是沈钰！
皇后娘娘点烛不熄，还在翻看近日的折子和军册，忙着在上头批注备改。
她身披雀金裘，眉目淡然掩不住眼底疲累，俨如勤政爱民的一国之君。
臣子们面面相觑。
“娘娘怎在此地？”顾咏不解。
“陛下午后饮酒微醺，不慎跌倒伤了脑袋，醒来之前就由本宫代为处理朝政，各位肱骨之臣还请各司其职。”
她不咸不淡的丢出话。
下头一片鸦雀嘈杂转为沉默。
什么？
皇帝昏倒在榻，现在开始由皇后处理朝纲？！
“这是八百里文书递来的快讯，肃王领兵已过羊河滩沟纵道，很快就与北羌交锋，咱们这些‘闲人’只要为小王爷处理好民生后勤就够了，还请大人们帮衬帮衬本宫这女流之辈。”
一旦兵荒马乱，就会有难民疯狂涌入。
各地安置都得扎起营来。
沈钰将手里的折子丢到大家伙跟前：“怎么？诸位有意见呢？”
她见六部众臣不答，站起身拢了拢裘衣。
喀、喀。
外头从禄安营征调来的东征军小队已握紧刀剑，站的笔挺笔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