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鬼蜮伎俩
县里。
左戚坐在房间中,看着县长呈上来的卷宗,眼睛微眯。
“殷歌,字长歌。清河县人,自小父母双亡。早年,哥哥殷大忽生恶疾,病死床榻,殷歌与嫂嫂方荃二人相依为命。”
县长战战兢兢的站在左千户身旁。
出了这么多条人命,甚至连千户也来了,他感觉自己的位置不保。
左戚将眼光移开,说道:“身世背景很一般,没什么可疑之处,却为什么会沾上鬼气而不死?此人难道有什么奇遇?嗯,那只厉鬼又是怎么死的?天降神雷……”
左千户用手指敲着桌子,沉吟道:“召雷引电,这种本领道家、术士都能做得到,儒家的言出法随,也能做得到……难道清河县里还隐藏着什么高人?道家圣女亲自来到清河县,应该不是道家做的……国师此举又有什么深意?”
……
此时此刻,半山间,茅屋前,两边栽满了槐树。
两名镇魔使隐身于一株槐树上,互视一眼,都是看到彼此脸上的震惊之色。
“殷歌的大哥还活着?我们查到的不是早就死了吗?”
“不对劲!我总感觉有问题,你回去告诉千户,我跟上去。”
两人迅速交流,分头行动。
天已经黑了,风很大。
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就站在桥的另一边朝殷歌和方荃两人招手,就像老朋友在招呼客人到家里做客一样。
殷歌朝着桥上走去,心中涌起一股温情。
穿越这么多年,他早就将殷大当成了亲哥哥。
这个哥哥对自己可是极好的,照顾得无微不至。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等我们?我和嫂嫂刚拜完佛下来。”殷歌道。
那个男人依旧向他招招手。
“嫂嫂,走啦!”回家见嫂嫂在原地发愣,殷歌喊道。
“嗯……”嫂嫂神情略有些迷茫。
心里隐隐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矛盾感,但又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好像以前也是这样子的。
殷歌朝桥上走去,一股困意涌来,眼皮变重,脚步有些轻飘飘的了。
离哥哥越近,内心的亲切感就越强烈。
那个镇魔使远远望着,能见到一条瘦瘦长长的身影正在挥手,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殷歌的哥哥真的还活着?原来他没有死?……不,不对,我们查到的已经死了,难道我们查错了?”
殷歌步履蹒跚地迈过桥,眼皮越来越重,困意就像汹涌的海潮,将他的理智淹没。
他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镇魔使脸上忽然露出惊骇的神情:“不对!我查到的绝不会有假,那么那个人绝不会是他哥哥,那是鬼魅!”
他猛地一敲梆子,提高了声音叫道:“醒来!”
梆子敲响!
砰的一声!
仿佛有着慑神的作用。
殷歌打了个机灵,但见对面的人仍然在朝自己挥手,似乎要招呼自己过去,内心升腾起来的强烈亲切感,让他急切想要走到家人身边。
他步履蹒跚地继续向前走,眼皮慢慢压了下来,就剩下一条缝。
耳畔的更声让嫂嫂昏昏沉沉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起来,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无比,伸手抓住了殷歌的手,叫道:“叔……叔叔……别过去,那不是你哥哥……”
殷歌揉着眼睛,强打着精神,笑道:“嫂嫂,你说什么胡话,我哥哥我还能认错?你才认错了。”
那个人就在对面挥手打招呼,那种强烈的熟悉感,除了哥哥还能有谁?
嫂嫂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眼神充满了惧色,颤声道:“可是……可是你哥哥已经死了很多年啊……”
殷歌心中一愣,我哥哥死了很多年吗?
没错,我哥哥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那这个人是谁?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个人站在前面屋子的阴影中,仍然举着手向自己挥着。
一张苍白脸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挥动的手却长满了一块块斑迹,那是尸斑!
在那人身后,是一片破破烂烂的窑房,窑壁都是沾着黑红色污秽的土窑块砌成的。
殷歌骤然打了个冷战,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怎么有人长着尸斑,还住在这种地方?
而且从一开始就保持挥手的动作,从来未曾改变过。
虽然那张脸与印象中哥哥的脸很相似,但却充满了诡异和死板,尤其脸上的笑容像是缝制起来的一样。
这种无意间发现身边最亲近之人却顶着一张陌生又诡异的脸,比直接碰上鬼还让人恐惧。
至少一开始就知道是鬼还有心理防备,而这种毫无查觉的情况下,一开始虽然并不害怕,但在细思之后的恐惧却能直接将人吓疯。
撞鬼了……殷歌心脏怦怦狂跳,他拉着嫂嫂的手便想拔腿就跑,但这时却发现浑身都僵硬了,仿佛变成了泥塑木雕,动弹不得。
而嫂嫂在尖叫了那一句后,声音也便哑了。
树子间一下子死寂无比,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听得到。
便在这时,那个人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死板、诡异的表情,朝着殷歌走来。
踏,踏踏……
周围就只剩下脚步的声音,由小到大,慢慢接近。
那个诡异的人影逐渐地接近,一张带着笑容的脸也在慢慢迫近。
殷歌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恐惧占据了他的内心,恨不得拔腿逃跑,但偏偏越想跑越跑不动。
“鬼来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旁边猛地传来了梆子的响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敲响的瞬间却将殷歌震得一个激灵,手指恢复了动作。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旁边冲了进来,迎上了诡异的人。
“砰!”
镇魔使双掌齐拍,强大的力量袭击在那个人身上,瞬间将他撞得飞了出去,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然而那个人倒地之后,身体却扭曲地站起,就像机械操纵一样。
殷歌神智一清,剧烈地喘了喘气。
是跟在那个千户身边的人……好像也是镇魔司的人。
那个镇魔使不敢大意,双掌迎向那个诡异的人,掌法凌厉,每一掌拍出都有呼呼风声。
诡异的怪人虽然动作僵硬,但被镇魔使拍中多少掌都一点事也没有,反而伸出手朝他挥动,就像向熟悉之人挥手打招呼。
镇魔使眼皮忽然变重,他猛地一咬舌根,痛醒自己,心中暗道:“不好,我是炼精境的境界,但竟然产生了睡意,这只怕也是一只接近红衣的厉鬼。”
他的攻击也逐渐从猛烈、凌厉变得迟滞,无力,刚开始还能重击那个诡异的人,到后面已是寸步难行。
“我不是这只厉鬼的对手,千户赶来还需要时间……” 镇魔使渐渐的如陷泥潭,困意越来越浓郁,到后面已经空不出手攻击那个人,只能敲响梆子震醒自己。
幸好镇魔司的梆子、铜锣都是法器,拥有震慑心神的作用,依靠这件法器他才没有昏沉睡过去。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耳边也逐渐听不到梆子的声音,哪怕手中仍在敲击梆子,但耳边就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眼中只看到那个诡异的人影站在阴影里,向自己招着手。
困意汹涌如潮,梆子先是落地,接着镇魔使慢慢地栽倒在地上。
就在他将要昏睡过去的时候,耳边却忽然有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力拔山兮气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