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懊悔
顾锦川此刻正在府外焦急等着，手里抓着当初沈知忆退回来的定亲信物，早春的风一吹，直接灌入他的衣襟，让他面色也白了几分。
不多时，角门打开，里面钻出个还梳着圆髻的小丫鬟来，当即他的心便凉了半分。
“你是顾公子？”霜降瞧着一身白衣模样俊逸的男子，笑问道。
顾锦川颔首：“你家姑娘……”
“我家姑娘说了，如今她已定亲，不便私下再见外男，公子还是请回吧。”说完，门一关，便走了。
霜降快速往前走了一步，复又收了回来，看了看手心的同心玉，眉头微皱，收回回了袖子里离开了。
冷一在暗处瞧见这人走了才轻哼一声，回去报了。
顾锦川回去的路上，不知想些什么，直到迷迷糊糊到了叔父家中顾文瀚的家。
顾文瀚正在门口送走一人，瞧见他回来，笑道：“锦川，又去见朋友了？我就跟你说了，在京城结交朋友最重要，学问都是其次的。”
顾锦川笑笑，拱了拱手便要往屋里走，却听得他道：“你父母很快就到了，听闻还要见那沈姑娘？”
“嗯。”顾锦川颔首：“父母与知忆妹妹……”
“嘘——”顾文瀚忙打断他：“听闻宁王对这准王妃看得很紧，往后你万不可再这样称呼她，明白吗！”
面对叔父的疾言厉色，顾锦川怔了怔，本就瘦弱的身子好似又薄了几分，微微颔首：“爹娘想见见沈姑娘，毕竟她是故交之女，曾经……”他自己顿下，没再多说。
顾文瀚皱了皱眉头，引了他入府，一边走一边道：“等她嫁到宁王府了再去见也不迟，现在荣国公府，你们不要扯上关系，这次周万福的事，乃是南御史亲自送到皇上案头的。”
顾文瀚说的时候讳莫如深，顾锦川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看了看手心的同心玉，懊悔如同巨浪一般将他吞噬。
沈知忆晚上吃过晚饭后，便领着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上次被周宝儿焚烧的西厢房还是丢在那儿，黑色的横梁还没化成灰烬，早些时候落了些雨，把这儿淋湿后倒是没了太多烧焦的气味。
守门的婆子已经换了新的，瞧见沈知忆朝这儿走来，连忙到外头立着，见她来忙行礼。
沈知忆只是随意看了看便离开了，弄得几人都莫名其妙。
霜降和青秀也不解，等回了房间，沈知忆才梳洗钻到了被窝里，让青秀守夜，霜降则是打发下去歇息了。
“姑娘，您是不是有话要说？”青秀守在一边儿道。
沈知忆轻笑：“我们刚才去西厢房转了转，你可曾瞧见有个丫环鬼鬼祟祟的跟着咱们？”
青秀想想，点点头：“是做粗使的芸儿。”
“嗯，你迟些去问问，兴许她有些话要说。”沈知忆道。
青秀忙点头，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吹灭了蜡烛，悄悄出去了。
沈知忆躺在床上，看着帐顶，轻轻松了口气，方才她将那东西扔到西厢房的灰烬里，应该没人发现吧。
思及此，她嘴角略带邪气的扬了起来。
老夫人既然爱面子，那她就把她的面子往地上踩！
第二天天不亮，青秀便叫醒了沈知忆：“姑娘，芸儿想见见您。”
沈知忆立即醒来，目光也瞬间变得清明。
不多时，青秀带了一身浅蓝色旧夹袄的芸儿进来了，芸儿一进屋就跪下了，两只手攥在一起，很是局促。
沈知忆披了件斗篷在身上，道：“起来说话。”
“奴婢不敢。”芸儿声音细细小小，还带着颤音：“九姑娘，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低声哭了起来，青秀微微皱眉，这才道：“奴婢问过了，她说跟着小姐，是想找机会跟小姐求情。”
“求什么情？”
“奴婢的娘，原是门房的，奴婢笨拙，一直只能做个粗使，可是那事儿，也不是她愿意的啊，她没有故意放余妈妈带男人咱们院子，可是她不敢得罪大小姐。如今她被赶出去后，又病了，我爹早些年死了，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芸儿抽抽搭搭半晌才说了出来。
沈知忆微讶，倒没想到是这件事。
“我正好有件事要你去办，你若是替我办好了，我可以给你跟你娘二百两银子，然后让人送你们去乡下。你们买块地做点小生意，日子也能小康的过下去了。”沈知忆看着她道。
芸儿一怔，抹了把泪：“姑娘，奴婢脑子笨……”
“不妨事，你娘是个聪明的。这件事你们替我办好，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娘俩出事。”沈知忆又道。
“可是……”芸儿胆小，沈知忆也不勉强她：“你且回去问你娘，若是可以，今儿晚上来见我，若是不行，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芸儿看了看青秀，这才应了声，又磕了头才退下。
青秀送走芸儿时，院子里的人还未醒，她回来点了蜡烛：“姑娘，您要她办什么事儿？”
“周玉娆坏了人清白，以为招了老夫人一顿骂就够了么……”沈知忆莞尔，这一家人，都该长些教训的。
“那您可还要再睡会儿，等天亮了奴婢再叫您。”青秀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浅笑道。
沈知忆看着温暖的被窝，点点头，把头往暖和的被子里一埋，又睡起了回笼觉。
天大亮后，倒是周宝儿院里的春桃过来了，说周宝儿哭着闹着要见沈知忆，让她一定过去一趟。
霜降都知道有鬼，沈知忆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春桃又道：“九姑娘，你就去看看吧，不然我家小姐有个好歹，也要耽误了您出嫁不是？”
青秀一听就恼了：“这是在要挟我家姑娘吗？”
春桃自然不敢，现在国公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如今最稳当的贵人就是这个准宁王妃。
她哽咽道：“二小姐虽有错，但现在也是诚心悔改的，如今只是想见您一面，九姑娘，您就去看看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我家小姐想不开……”
沈知忆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邪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