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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谁

齐允将三人送到了村口。

村子里的小孩趴在柴火垛上探头探脑地瞧着几个人。

燕沁冲齐允点了点头,“回去好好照顾你娘,下一世你们会有一段真正的母子缘分。”

一直十分克制冷静的齐允蓦地红了眼眶,“谢燕姑娘。”

“不必谢我,这缘分是你自己争来的。”燕沁说罢,便带着乐易和青予安离开了。

只剩下身着粗布麻衣的俊秀青年似哭似笑地站在那里,良久才沉默地转身往那破败却又亮着烛火的小院里走去。

“哪里还有下一世。”直到走远了,乐易才有些讥笑道:“师父,你平白无故哄骗他作甚?”

燕沁稀奇道:“我怎么哄骗他了?”

乐易意味不明的看了青予安一眼,“只要他不肯停手,所有人都会永远在这一世打转,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青予安目光阴寒,却并不为所动,或许于他而言这么一点刺耳的话已经无关紧要了,从燕沁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又一次失败了,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

事实上,他已经心如死灰过太多次,那本该装着心脏的地方,连一点儿灰烬都没剩下了,只剩下一片干涸的枯寂。

燕沁偏过头看了青予安一眼,走了几步忽然对乐易道:“为师从前难道没教过你,什么叫事在人为吗?”

乐易拧着眉回想了半天,幽幽道:“师父,我只记得你带我跟黄泽去四方魔境掏鸟蛋下紫河捉龙摸鱼。”

燕沁噎了半晌,险些被自己给气死,她深吸一口气,“那尊师重道为师总该教过吧?”

乐易面不改色道:“师父,你从前说咱们人人平等,谁也别看不起谁。”

燕沁扯起个微笑,“原来我思想这么先进哈。”

青予安终于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只是那一眼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沉重地让燕沁连嘴角都快提不起来了。

入夜,三个人在沿途的一家客栈休息。

燕沁在屋子里闷得慌,转了半天还是拎着一坛子酒爬到了屋顶上,雪青洲入了夜虽然冷,但是星星挺好看的。

她拿起酒闻了闻,突然又没了兴致。

这酒酿得忒没劲。

风吹得她脸疼,她待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刚想转身蹦下去,就看见青予安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的瞧着她,跟个丧了夫的小寡妇似的。

虽然性别角色都不太对,但这情形挺贴切,尤其是北风这么一呼啸,配合上那瑟瑟而响的林梢叶,更贴切了。

燕沁只好又坐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身后的人没动静,她思索半晌,终于又转过头去冲他招了招手,“不如过来坐坐。”

过了片刻,一片黑色的衣角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脚边。

“喝吗?”燕沁冲他指了指酒坛子。

“不喝。”青予安回答地有些生硬和刻意地冷漠。

“挺难受的。”燕沁有些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

青予安偏过头,眼底有些许疑惑。

燕沁笑了一下,“你说你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我没有。”青予安又答。

燕沁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拎起坛子喝了口酒,辣得她咳嗽了一声,“那就是跟我过不去,死都不让死安生,还得一遍又一遍地让我死,青予安,咱俩多大仇多大怨啊?犯得找让你这么折磨我?”

这话不亚于一道道泛着寒光的匕首直直地插在了青予安的心上,哪怕他自认为那颗心已经烧成了灰,可被燕沁这么说出来还是疼得让他想呕出一口血来。

燕沁歪头盯着双目赤红的青年,恍惚间又看见了二十来岁的青予安,无能为力却又不顾一切想要证明自己的样子,可怜到让人想恨他。

“我不是什么好人,既然选择死那肯定是我心甘情愿的,没有人能逼我,就算是你也不行。”燕沁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她一手托住有些昏沉的脑袋,慢慢地伸出手,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里已然有了醉意,“小可怜儿。”

青予安猛地僵在了那里,然后恶狠狠地打掉了她的手,声音冷到刺骨,“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燕沁揉了揉被打得发疼的手,满不在乎道:“你管天管地还管别人拉屎放屁吗?我就是想可怜你不行么?”

说着似乎还想再摸一下他的头。

青予安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小畜生。”燕沁觉得这酒里可能也掺了什么一滴醉,让她醉得有点拎不清现在的状况了——比如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倒是想平和一点,但是心里那股闷气怎么也下不去,于是乎她变得更加口不择言起来,甚至带上了点嚣张的笑意,“就你这么死不悔改地玩下去,哪怕重来一千次一万次,该死的还是得死,直到有一天你把自己也搭进去,信不信?”

燕沁笑意吟吟地说着剜心的话,“你这叫懦夫行为。”

青予安有那么一刻想把她直接从屋顶上扔下去。

然而没有。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能十分清晰地看进对方的眼底。

一个清明理智,一个几近疯魔。

过了良久,青予安松开了她的手,沉声道:“你不会懂。”

“蠢货。”燕沁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你连自己都救不了,你还想着去救别人,梦都不敢这么做。”

青予安死气沉沉地盯着她。

燕沁伸手指了指他的心脏,“什么爱恨情仇贪嗔痴怨,你这里面都没有了知道吗,就只剩下些虚无空荡的执念撑着你了。”

燕沁一直扯着的嘴角落了下去,看着对面那双阴郁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你把自己糟蹋成这副样子,就没想过我回来会生气?”

明明是那么轻飘飘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对面的人愣愣地向后退了一下。

燕沁笑眯眯道:“你看,连你自己都觉得我不会真回来,对不对?”

青予安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微颤抖,然而却像是竭尽全力在跟什么较劲一样,那力道让燕沁怀疑他都快将牙咬出血来,“不是。”

燕沁这会儿终于察觉到自己现在这么逼他着实不太是个东西了,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哦。”

青予安死死地盯着她。

燕沁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你推翻重来的许多次里,我是不是依旧选择去死了?”

青予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不说话了。

燕沁也不在意,“不过我觉得这次不会了。”

青予安嗤笑了一声。

“那就打个赌吧。”燕沁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赌什么?”青予安的声音有些嘶哑。

燕沁弯下腰笑眯眯地冲他道:“赌这一次,小可怜儿会不会走一次好运,迎来一个皆大欢喜的大结局。”

“如果输了呢?”青予安喉咙发干,四肢百骸乃至每根筋脉都痛入骨髓,这股痛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湮没。

“输了就一起死。”燕沁微笑道:“放心,我陪着你一起。”

“好。”青予安回答地十分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你怎么不问问赢了怎么样?”燕沁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青予安在她犹如实质的目光下,声音干涩发苦,“赢了会怎么样?”

“赢了,所有人——”燕沁十分嚣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好好活下去呗。”

说完,燕沁就拎着酒坛子轻飘飘地从屋顶蹦下去了。

只剩青予安一人在雪青洲萧瑟的冷风中满脸凌乱。

燕沁将那酒坛子随手扔在了马厩了,嘟囔道:“垃圾酒,没滋没味。”

“师父。”乐易阴沉沉的站在柳树底下盯着她,“你刚才是不是在说醉话?”

“没有,我清醒地很。”燕沁伸手抹了一把脸,“都听见了?”

“一字没落。”乐易眼看着就要炸。

“哎哎——”燕沁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维持住你复仇小王子的狠辣人设,别动不动就炸毛。”

乐易被她这么一说,霎时间满脸暴躁,像颗随时要炸的炮仗。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燕沁颇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瞧瞧咱这小暴脾气。”

乐易愤怒地瞪着她。

燕沁任由他瞪着。

乐易瞪着瞪着就红了眼眶。

燕沁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额头,“傻小子。”

乐易垂着头,声音带着丝克制住的狠意和不易察觉的委屈,“方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啊?我说的什么?”燕沁装傻,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乐易的面部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狰狞了下去,燕沁忙道:“真的。”

“可是从前许多次——”乐易皱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徒弟,你知道在买家和卖家在信息不对等的前提条件下,是没有办法做出双方都利益最大化的选择的,因为总有人的信息掌握地充分,有人掌握地不充分,你俩忙活半天,实际上是在搞一个悖论。”燕沁叹了口气。

乐易听得似懂非懂,拧眉。

“别拧了,也不怕抻着眉毛。”燕沁敲了他一个爆栗,“我现在就是那个可怜的买家,而你们现在要做的,是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咱们才能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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