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兄妹

顾衡的突然出现，让谢云瑾脸色有些发白。

虽然“名义上的夫妻”是祁飘飘自己说的，但谢云瑾没有继续向祁飘飘确认关系，也确实是他的错。

而如果之前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两人出于朋友的相处，但是今天自己不论是将祁飘飘邀请到自己的正厅，还是谢夫人的暗示，都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谢云瑾看着祁飘飘欢欣地跑向顾衡，心已经沉底了。

祁飘飘见到顾衡后，心里地所有焦躁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甚至忽视了谢夫人的感受，直接跑向了顾衡，一边帮他拂去肩膀上的落雪，一边道：“你来接我了？我以为我今晚回不去了呢。”

顾衡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明显，但是看向祁飘飘时的表情明显带着笑意，“你的斗篷和药箱呢？拿上东西，我们就不叨扰谢公子了。”

祁飘飘这才想起正尴尬着的谢云瑾和谢夫人。

她回过神，干巴巴地笑了笑，对谢夫人道：“夫人，这位是我的相公……”

谢夫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了，她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道：“今天一天相处下来，我居然不知道祁姑娘已经嫁人了，姑娘藏得可真是深。”

祁飘飘原本想着拿上东西就可以走了，却没想到谢夫人居然阴阳怪气地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她立刻露出同样难以琢磨的笑容，道：“小女子认为，女人不应该总是男人的附属品，走到哪里都说自己的相公是谁。女人首先应该是自己，接着才是别人的家人。相信夫人一定也这么认为。”

谢云瑾已经慌乱了，他一看就知道祁飘飘生气了，但他想来对自己的母亲恭顺，再加上自己的母亲之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谢云瑾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现在的情况。

他还没有想好应该怎样做和事佬，谢夫人就已经反唇相讥道：“姑娘说得不错，但我更认为女人既然已经嫁人，就应该知道男女有别。我朝的医女想来只给女人看病，断没有出嫁后还给男人看病的道理。”

祁飘飘没想到看起来温厚和善的谢夫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于是道：“既然如此，夫人也认为女子不应该读书了？”

谢夫人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道：“女子应该读书，但首先要知道……”

谢夫人话还没说完，祁飘飘便打断道：“既然如此，我认为女人和男人应该是一样的。男人读得书，女人就也读得。但现如今，显然是男人应优于女人读书，富人应优于穷人读书。如果这样说，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是统治者愚化女子和穷人的手段！”

祁飘飘说出这样的话，谢夫人立刻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你！你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谢夫人震惊道。

谢云瑾也大惊失色，没想到祁飘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样的言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细细想来又觉得没错。

祁飘飘则根本没有被谢夫人的话吓到，她道：“夫人，我年纪小，说的话或许会没有道理。但如果是没有道理的话，您听到也只会觉得是小孩子的言论，何至于吃惊至此？”

谢夫人说不出话来，祁飘飘便继续道：“如果真的如夫人你说的话一样，那令郎的病如果只有我能治的话，我又已经嫁人了，夫人又打算如何呢？”

谢夫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自己原本打算让祁飘飘嫁给谢云瑾当妾的，只得咬牙不语。

但尽管她心里在斥责这个小姑娘牙尖嘴利，可实际上脸上还是得体的微笑。

毕竟自己儿子的病还要依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不能和她的关系闹僵。

她道：“姑娘你说的对，倒是我之前的想法过于迂腐了。今后云瑾的病还要多依靠你了。”

谢夫人都这么说了，自然是想要息事宁人了，祁飘飘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便适时住口了。

她从谢铭的手中接过药箱和斗篷，轻轻行了一礼，笑道：“今天多谢款待，我很开心。”

说罢顾衡从她的手中接过斗篷，帮她披了上去。

两人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然而等两人走到谢府的门口时，他们却被叫住了。

“祁姑娘！”

祁飘飘回头看过去，就见谢云瑾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祁飘飘看他这个样子，皱起了眉头。

现在大雪正紧，他这样患有哮喘还这样追出来，简直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

但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祁飘飘还是没有开口。

顾衡回过神，手臂揽住祁飘飘的肩膀，问：“谢公子还有什么事？”

此时祁飘飘和顾衡已经站在了大门前的屋檐下，但谢云瑾还站在空地上。

大雪一大片一大片地随着风席卷在他的身上，他看着顾衡抱着祁飘飘的手臂，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凉的。

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道：“祁姑娘，今天是我没有向我母亲说清楚，令她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要生气……”

祁飘飘微微一笑，道：“你也说了是误会而已，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虽然祁飘飘说了这样的话，但谢云瑾还是觉得她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谢云瑾终究还是觉得不甘心，他犹豫了片刻，觉得即使不合适，他也要问清楚。

“祁姑娘，之前你说你与顾公子是名义上的夫妻……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如何的？”

祁飘飘还未回答，顾衡却已经道：“兄妹。”

这个回答连祁飘飘都愣了一下。

她看着谢云瑾有些难看的表情，还是道：“我之前被程善才逼婚，迫不得已与阿衡定下了后扣上的婚约来躲过一劫，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说完这话，雪已经下得非常大了，祁飘飘和顾衡再不能耽搁，便告辞离开了。

而谢云瑾苦笑着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好像身体已经被冰封了一样。

虽然说是兄妹，可他们之间又哪里能挤得下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