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浮生和武德朝
阳光温暖的十月里。树木已经开始凋零。陈浮生躺在自家已经落光叶子的银杏树下,看着空荡荡的树枝,似乎早已神游天际。银杏的叶子已经铺满地面,秋天有了银杏叶的装点才称得上真正的金秋。微风拂过,带来了一些月季花的味道。
还有一些泥土的气息也在空中漂浮,陈浮生喜欢这些味道。他最喜欢泥土的味道,这似乎是一个怪癖。
陈浮生生于大梁国的太宗皇帝登基的那
一年,即武德元年。武德皇帝登基之初国内有贵族叛乱,外有土蕃、南齐、北燕环伺。情况十分危急。
当时叛军大部已达京城大梁城附近二百余里,京城四周各城望风而降,叛军正各处招降纳叛,大梁城已成孤城一座,城中仅三万禁军和两万城防营步卒,一切挣扎似乎为时晚矣,叛军大局已定。叛军首领西陵王拥兵四十万,十万先锋军已经抵达大梁城下。
但命运总是很神奇,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谁要是知道自己的命运,那么那人一定是死了。
叛军到达大梁城下时,皇帝正在和皇后在一起,皇帝贴身太监简图轻轻地走到皇帝边上低语了几句,皇帝白净清秀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武德帝并不像后世所传的那样矫健威猛,雄姿英发。反而像个书生儒雅俊秀。
他拉过身边皇后的手柔声说到道:“皇后勿忧,叛军还没有打进京城呢,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劫难,而今我已登上帝位,平定叛军指日可待。”
“我相信陛下一定可以荡平四方的,如果叛军进城,就请陛下赐我一把剑,就算不能杀敌,我也可以自尽,绝不偷生。”皇后擦了擦眼泪面带忧愁看着皇帝说到。
“相信朕!等我回来。”,皇帝坚毅的看着皇后,抚着皇后的手又紧紧的握了一下,狠下心扭头起身走了,此时宫中已乱,太监宫女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大,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往日的皇城绝不会如此嘈杂。
大难临头,恐怕连皇城中的老鼠也在想着搬家。
皇帝走出皇后寝宫并没有去找大臣商议
军机,而是直接去了校场,此时皇城三万禁军已经集合完毕,连宦官简图也穿上了铠甲,手拿一把长枪站在武德帝身后,皇帝走上点兵台,在将士的期盼地目光中说到:
“先帝得忠臣良将辅佐,筚路蓝缕方得大梁江山,朕受先帝遗诏执掌大梁,未及旬月而内乱起,朕深感惭愧。诸位将士的父母随父皇征战南北才打下大梁基业,你们中的许多人年幼之时就已丧父,是被内庭司抚养成人,是你们的先辈用鲜血换来了大梁江山,而今叛军已逼近京城,大梁江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望众位将士不负皇恩,随朕誓死一战。”
此时天色已黑,但月亮并没有出来,天上的点点星光开始渐渐变得明亮。坤宁宫的枝头空落落的,往日在此逗留的鸟儿早已不见了踪影。皇宫又如往常一样变的沉寂,这也许是因为宫门已无人把守,想逃走的人已经早已逃了。
皇后正在宫中进晚膳,皇后的坤宁宫中的宫人大多是自娘家陪嫁而来的人,皇后的宫中看起来好像一切如常,宫人来来往往正在把御膳摆上桌子,进出的宫女皆低着头,掂着脚,出入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荣哥,荣哥,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难道我注定做不了皇后?……”。皇后无心用膳,她正轻轻抚摸着手上的玉镯喃喃自语。
没有人敢回答,也没有人敢看皇后的表情。她盯着手镯正在失神,“大梁万岁,陛下万岁,誓死一战,荡平叛军”禁军的呼喊声忽然响彻皇城,皇后起身向窗外望去,啪,手镯滑落到地上,摔成了两半。
简图匆匆走进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已经换了衣服,一身的华服早已变成了素衣,皇后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身旁放着一卷黄色的诏书。简图一进门看着皇后如此妆容愣了一下,拱手道:“奴才拜见皇后娘娘。”简图环顾左右只有皇后的贴身宫女花儿站在一旁,并无外人。“陛下已决心带禁军主动出击叛军,下令两万城防营官兵皆听从娘娘号令,若守城不利,娘娘可带城防营自行突围,待皇上打败西陵王叛军,必带勤王大军接应娘娘”。
“知道了,你回去禀告皇上就说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了”。
奴才告退,简图又抬头看了一眼皇后,转身走了。由于穿着铠甲,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沉重,噔,噔,噔的声音渐渐远去。
皇后拿起诏书交给杏儿,“待皇帝出城,就下令城防营将所有在京皇室男子诏进宫来,到奉天殿侯旨,所有文武大臣无旨不得离府,清点内廷府库,派人看好武库和户部粮库,所有街道实施宵禁,随意走动者,就地正法”。
“娘娘,两万兵守城尚且不足,再去看管其他地方,那怎么守的住城墙啊!”杏儿道。
皇后自顾梳着头发,淡然的说:“无需多言,本宫自有办法”。
邢皇后不仅是皇后,还是内阁首辅的女儿,邢家已经富贵三百年了。从前朝到而今,数十个皇帝,无不重用邢家……。
“禀报娘娘,陛下出城了”。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走进来说道。
皇后没有理他,扭头对杏儿说:“把那手镯拿去丢了,你们都退下吧。”
“可是那是陛下未登基之时送您的,这么多年娘娘一直戴着,奴婢这就去找内廷司的巧匠看看能不能修好。”杏儿连忙问道。
“不必了,下去吧。”清风吹过,坤宁宫里的玉兰花随风飘落,天上没了月亮的踪影,星光也被黑云遮挡,今晚的皇城显得更加的凉。
这时叛军还没有完成对大梁城的合围,皇帝带着三万禁军绕过叛军向西直奔西陵王而去,大梁的那一个夜晚格外的黑,所谓月黑风高不过如此,不仅月亮藏了起来,东风也开始呼啸而起。此时的西陵王正在会见各地投降的文武官员,商议如何安排使者劝武德皇帝投降,保全京城和皇宫。
或许大梁王朝命运不该终结在武德皇帝手中。武德皇帝帅领三万骑兵在东风的席卷之下大破西陵王叛军。手刃西陵王,并颁布檄文,只诛首恶,投降者皆既往不咎,而后各地叛军纷纷投降。但是此时一夜之间京城已经陷落,十万叛军先锋占据京城。
各地勤王之师渐渐集结,众臣皆以为皇帝将派大军直扑京城,然而皇帝却命令大军北上征讨攻打边关的北燕大军。而后更是主动进攻北燕大军,北燕统帅慕容熙见梁军士气高昂,倾巢而出,感觉难以大胜,遂退兵而去。
一月之后,王师回转,围困京城,邢家家奴夜间打开城门向王师投降,武德皇帝收复大梁城。但是皇后及诸宗室皇亲却都被烧死在了奉天殿,赵家宗室男丁无一生还。而后武德帝娶邢氏次女邢如儿为后。邢家荣宠如常。
对于邢皇后的死有很多说法,有的说她是被无数叛军糟蹋了一个月,皇帝进城之后大发雷霆,下旨烧死的。也有人说邢氏乃书香门第之女,贞洁无比,自觉无颜面君,在城门打开之时自焚而死的。官员们皆三缄其口,但百姓们却众说纷纭,但有一点是人尽皆知的,那就是皇后在城破之后多活了一个月,至于为什么死,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