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催战

天刚蒙蒙亮，东方才渐渐泛白，此时外面还飘荡着浓浓的雾气，这个季节并州清晨就经常是大雾天，雾霾笼罩大地，天色尚暗，让人还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陈浮生一夜未睡，终于挨到了天亮，见墨玉还在熟睡，也不忍惊醒她，就直接轻手轻脚的穿衣起床，等他走帐外，却发现自己并不是起的最早的。

军营中已经有人马开始在行走，周围传来叮叮哐哐的声音，还有马儿的喷鼻声，战马需要精细的照料，所以士兵们把马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即使到了夜里也要加水加料，有句话说得好，马无夜草不肥。

陈浮生环顾四周，雾色朦胧，百步之外的东西都淹没在了雾里，望向北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陈浮生却觉得那里的雾格外的阴冷。

陈浮生觉得一切是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忽然他看见两骑梁军士卒正向他奔来。陈浮生定睛观察了一阵儿，发现他们的衣服和自己手下的部队并不一样，可见并不是自己的人。

这个时间来自己的营中，可见是夜里就在赶路了，陈浮生突然就有些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两骑直接奔到他的营帐门前，才勒住马跳了下来，拱手行礼道：“拜见陈都使。”

然后也不等陈浮生回礼，就道：“上曰。”一听这，陈浮生就立刻就地跪下。

“令天武军厢都指挥陈浮生率部即刻择机进攻并州来犯之敌，以解并州之围，若再逡巡不前，作战不利，军法处置！钦此。”一个士兵念完军令，就道：“陈将军辛苦了，快请起，我等奉命而来，如今办完差也该回去了，将军好自为之。”

陈浮生听他说这话，就站了起来，立即道：“兄弟们才是真的辛苦，既然已经到了我营中，就休息一阵儿，吃些东西再赶路。”然后他一挥手，对着身边的部下道：“给上使弄些好的吃食，好生招待！”

那传令的兵士微微一笑道：“军使大人是不知道，我们找到这里来可是不容，先是去了北固镇，结果扑了空，后来往西一路走了好几日... ...”

这个传令的士兵还挺能说，但是陈浮生也只是微微一笑，就让人将他们送了下去，因为他这会儿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们再闲聊。

这皇帝的军令简直是把他往死里逼，圣旨的语气也很严厉，就是逼他去和燕军拼命，陈浮生心情低落到了谷底，他心想：好歹自己刚刚打败了三千人的燕军孤军，也算有些收获，难道就不能宽限几天，或者多给自己一些周旋的空间？

他缓缓的向北风方望去，不知何时雾已经散了，露出了广袤的平原，此时正是鸟语花香之时，满地都是绿油油的青草，他们本来就是在野地里扎营，所以许多马儿都被赶到了平原上吃草。

陈浮生心急如焚，但是马儿却不懂得他的急迫，悠闲地吃着草，好似一切都和它没有关系。

他又往西边望去，那是雍州的方向，自己的家乡就在那里，那个方向虽然也是平原，但如果一直盯着，就会发现最远处已经有了山的轮廓，雍州是一个有山的地方。

陈浮生出生在那里，他喜欢山，不喜欢平原。

唉，陈浮生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气。

这时墨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她好像也是看见了陈浮生心情低落，也没有说什么，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陈浮生察觉身后有人，一看是墨玉，就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饿了吧，我们去早饭。”

“嗯”墨玉应道。

但是她明显感觉陈浮生和往常不太一样，便道：“跟了你这么久，发现你们做官也不是那么容易，天天还要算计这，算计那。”

墨玉很少和陈浮生主动的说无关紧要的话，此时她也是想安慰一下他，所以才主动开口。

陈浮生想了想，就道：“嘿嘿，我要是不当官，哪有本事让你这样的美人陪我睡！”

这话说的轻佻，很不像陈浮生的风格，墨玉一听，白了他一眼，嗔道：“没正形，你也学会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懒得理你。”

说罢，她转身就走了，也不再和陈浮生一起去吃早饭。

见墨玉走了，陈浮生也懒得再动，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军营中的地面上青草早已经被人马踩踏成齑粉，只剩下了一些汁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沾在裤子上湿哒哒的，很不舒服，但是陈浮生也不在乎了。

他坐了一会儿，看着营中的人马走动，默然沉思。很多路过的士卒们都看到了他，但是见他眼神严厉，面色不善，都不敢靠近。

陈浮生寻思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北方，下定了决心，就迅速起身，高声道：“来人，传我军令，全军就地驻扎，没我军令不得出营！”

他想通了，反正去打也是死，窝着不动也是死。那为何还要去打注定失败的仗？不打，皇帝只会杀自己。但是如果贸然出击，那样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至少现在带在身边的一万骑兵，基本是有去无回。

他转头又想，幸好现在来传令的人只是几个小兵，那些人只能传令，说活没什么分量，也不能干扰自己的决策。

如果来的人是宣抚使杜恒，那可就情况不妙了，杜恒虽然自从和自己相识到现在还没对自己指手画脚过，但那并不代表他会因为和自己有那么一点交情就徇私枉法，坐看自己公然抗旨。

通过这几次在环州和并州的接触，以陈浮生对杜恒的了解，他觉得杜恒虽然是个书生，却性子很刚强，虽然平日里很少说话但是非常讲原则，轻易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以前陈浮生还在揣测，杜恒这样的人肯定读书的时候用功，是个十分优秀的读书人，至少做学问的本事比他强多了。因为杜恒一看就是非常冷静的人，这样的人一定可以沉得下心来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