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回京路上
候世禄半个屁股搭在凳子上，食不知味。
吃着吃着他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
“陛下，末将辜负了你啊！”
朱由检将玉米糊糊喝得干干净净，淡淡看了看候世禄：
“是啊……这样的老弱病残，一旦建奴举兵来犯，此处城防跟摆设没什么两样！”
候世禄擦了擦眼泪，颤声道：
“陛下，能不能听臣一声辩驳。”
朱由检点了点头。
“陛下，我宣城军饷自灾荒之后就断了。
现在还愿意留在军营里的，都是些跟臣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兵。
他们大多数的背虽然驼了，跟臣一样老了，可是他们的忠心未曾动摇过！
就算是现在他建奴敢犯我边境，也要问问我等老将士答不答应！”
朱由检听的有些动容：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宁可不要钱，也要替朕守国门？”
“正是！”
朱由检赶紧扶起候世禄。
他的年纪应该四十出头吧，可两鬓早已斑白。
除了一身硬骨，还有他坚毅的朗朗明目！
是个好将！
“以后你们的军饷朕不会经过兵部而直接发放在你的手里！
不仅如此，朕现在就给你拨一百万两银子！
我要你在半年之内，把这里的城防打造成一个铜墙铁壁！你能不能做到？”
候世禄抹了抹眼泪，“陛下，不用半年！有了这些钱，臣三个月就可以让这里的城防焕然一新！”
朱由检点了点头，“朕给你的这些银子里，有老兵的一部分。老兵不死，是我军中之宝！好好善待他们！”
看到候世禄听完老泪纵横，朱由检给他夹了一块肉：“好了，吃饭吧！”
候世禄憨厚一笑，吃了一会说道：
“陛下，锦衣卫的人最近彻查通敌的奸商！实在是大快人心！
要不，臣直接把这边关贸易给禁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陛下觉得如何？”
关闭边境贸易……
朱由检从来没有这个打算。
闭关锁国在特殊时期是有他的意义，可从长远来说，弊远远大于利。
甚至可以说，闭关锁国是一种愚蠢且懦弱的表现！
泱泱大国都是主动通商，互通有无的同时将华夏文明发扬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远的不说，就如现在这般，封关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如果封堵不严，不但解决不了实质问题，弄不好会让这些被利益驱使的商人走私通敌。
断流不如疏路，何况自己刚和林丹做了口头盟约！
张家口这个地方比较特殊，他要防的不止是建奴，还有蒙人！
朱由检想了想说道：
“关闭边贸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这样吧，通建奴者你可和赵明诚配合，直接诛杀抄家。但是对于蒙古察哈尔部，朕已经和他们的王建立了口头之约，生活用品嘛可鼓励交易。
尤其是他们的骏马，朕可是馋的很呐！”
候世禄震惊地看着朱由检，“陛下，末将曾风闻陛下草原的神迹！难道这些传闻都是真的？”
朱由检轻轻一笑，“现在我们大明的敌人是建奴！至于察哈尔部，敌人的敌人可以为我们所用。不过这其间的轻重，你可要把握清楚了！”
候世禄哪能不明白朱由检的意思。
蒙古此时虽不是头号敌人，可终究非我族类。
用我们的丝绸茶粮换他们的战马，也可以接受。
“臣明白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有你在张家口，朕也放心了。你们侯家父子都是我大明的良臣，以后有什么困难，可直接告诉朕，朕能做得到的，绝不推辞！”
候世禄一听感动得无以复加，“臣携犬子，拜谢皇恩！侯家满门自当鞠躬尽瘁，为我大明无微不至！”
“好了！老将军有时间的话来朕的皇庄，那里的茶啊可是比这里的好喝多了！”
将宣城的防卫交给候世禄，朱由检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大明地域辽阔，九边不止一个张家口。
但能用的良将却是寥寥无几。
张家口有幸出了这么一员良将，可其他地方呢？
国门大于天，朱由检突然觉得自己走的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九边的戍军，应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晨阳初雾，朱由检带着曹变蛟和牛二壮也踏上了回京的路。
三人均是便衣，朱由检和曹变蛟均是鲜衣怒马，如玉公子。配上牛二壮浑然天成的糙汉形象，让路人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出来游玩的。
北方大旱，绵延数万里，这让今年的秋收变得更加难能可贵。
朱由检看着老百姓们对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收成所发出的满足的笑容，心里不是滋味。
大明的子民是多么容易满足啊，哪怕你给他一颗子，他也会还你万粒粟。
他们勤劳，他们节俭，他们为了脚下的这片土地可以付出他们的一切。
而他们仅仅想要的，是安宁。
可就这丁点要求，面对东辽建奴的虎视眈眈，内部东林党人的贪得无厌，自己这个大明天子却很难做到。
“咦？公子你看这边的百姓不去秋收，拖家带口的往那边拢去干嘛？”
牛二壮的话打断了朱由检的沉思。
朱由检勒马看了看，果然发现前面一处村落里的人都像看热闹一样成群结队地朝村外走。
朱由检不明所以，赶紧下马拦住一家子问道：“老乡，你们这是去干嘛啊？”
那老农上下打量了一下朱由检三人，看三人面生但又衣着不凡，随即恭声道：
“三位爷许是外头来的，不过被你碰到了也是造化。我可跟你们说，今天是长生老母地寿诞，为此长生宫的圣女特地来此为我们祈福！有了圣女亲临，明年肯定是个丰收年！”
“长生老母……”
这个名字让朱由检不由得想起以前看《黄飞鸿》电影的时候，里面的那个歪门邪道白莲教，就是打着什么长生老母的旗号招摇撞骗，为祸民间！
老农自然不懂朱由检的心思，看他默默念着那个名字赶紧说道：“爷，这长生老母的寿诞可不是每年都这么浓重的！既然遇到了，你也可以去参拜参拜，向您这样的可能不愁吃穿，但讨个吉利来年高升也不是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