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兄弟情深 剑阁崔巍
陆七拐过两个路口,转过一条街,来到一个胡同的最里面一家,开门进去,再反身锁门。
这是个狭小的院子,房屋略显破旧,只三间正房还算完好。
陆七还没进屋, 里面就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他快步进去,把饼当下,熟练的脱鞋上床,双手拍出,缓缓输送内力。
过了一会, 他放开手, 床上的张铭慢慢起身,看着他苦笑道:“这是无用功,你多留些内力罢。”
陆七好似没有听见,只道:“你歇一歇,我去做饭。”
张铭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这样的话他说了不知多少次,从来都是像风一样散去,还不如个屁,好歹还能闻个臭味。
他坐在床上想了想,待陆七再进来时把他叫住,慢慢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陆七道:“吃过饭再说。”
张铭摆摆手,“听我说完。”
他看着陆七瘦削的身影,叹道:“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我还是得说,我身中剑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早晚是会撑不住的, 你快些走罢, 别让我再拖累你了。
当日在剑阁城脑子一热,叛逃出走,已有三个月,咱们一路风餐露宿,还被追杀险些丧命,直到来了京城,剑阁的人不敢大张旗鼓的追杀,咱们才能隐居在这里,苟得活命。
可是,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追来……我是不成了,逃与不逃没什么分别,可你不一样,离开了我,剑阁不会追杀你,换个地方,一样生活。”
陆七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
张铭接着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那剑蛊之毒, 根本不是咱们可以解开的, 与其一起丧命, 不如逃脱一人。
小七,你的天赋比我高,等将来武功练到高深处,突破先天了,再来给我报仇,岂不是好?”
陆七身子抖了抖,“啪嗒”一下,泪珠掉落在腿上。
张铭抿了抿嘴,又道:“小七,我终究是做过错事,你不应该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性命。”
陆七把头抬起,眼眶中泪珠滚动,用颤抖的声音说:“哥……我在这世间,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再没有了,我……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张铭看着他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年,大雪纷纷的黄昏中,在路边捡到小男孩时的情景。
蓦然间,他眼前一花,那时的情景和现在叠加一起,当年那个脸颊耳朵冻的通红,浑身瑟瑟发抖的小男孩,也和这个红着眼眶,说“只有你一个亲人”的少年重合。
他眼眶红起,要说出的话再不知该怎么开口,抬手颤抖着摸了摸陆七的头,喃喃低语,“你傻了啊……”
陆七道:“哥,我这条命是你救过来的,理应回报给你,”他把眼泪一抹,鼓气说:“你别灰心,京城奇人异士数不胜数,咱们用心寻找,肯定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张铭没有说话,转过头去,惊觉发现,外面不知何时落雪了。
天色明明很是晴朗,可鹅毛大雪从天而降,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他心有预感,刚要说话,脑袋痛起,立刻抱着脑袋忍不住痛呼。
陆七慌忙起身,要以内力缓解他的痛苦。
“啪啪啪”
“兄弟情深,多么感人的景象,真是美好。”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突兀响起的话语让二人悚然一惊,张铭一把将陆七推起,大吼一声:“快走!”
陆七咬着嘴唇,用力的摇头,目光坚定不移。
一个灰衣男子走进来,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笑道:“二位是张铭、陆七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是剑阁的人?!”
陆七沧浪一声拔出剑,剑尖直指对方。
灰衣男子看着他手中泛着幽光的剑,赞叹道:“不愧是承影,果然是好剑。”
他把目光落到床上虚弱的张铭身上,“叛出剑阁者,有死无生!张铭,这条规矩你是最清楚的,看在你二人情义深厚的份上,饶你一句临死之言,说罢。”
张铭呵呵一笑,拍拍陆七,让他附耳过来,便在此刻,一道血光陡然乍现,从床上一刺而出,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将对方胸腹尽数笼罩其中。
陆七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病到不能下床的人,竟然还能发出如此凌厉的一击。
但可惜,灰衣男子早有防备,剑光一闪,锵锵两声,宵练蹦飞,无功而返。
张铭面色煞白,瘫坐在床上惨笑一声,拱手道:“我甘愿领死,可是小七与剑阁无关,阁下可否放他离开。”
“我不走,哥!”陆七惊道,抬手进攻。
可惜双方武功差距过大,这灰衣男子乃是宗师境,长剑一摆,承影被震飞,他冷笑一声:“莫急,你们谁也走不了。”
他话音刚落,空中“嗖嗖”两声。
灰衣男子长剑一挑,当当两下,两块石子碎落在地,他目光微凝,道:“原来还有高人在此,请现身一见。”
他话音落后,屋里屋外登时鸦雀无声,只有雪花簌簌而落之声响动。
张铭、陆七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惊疑。
哪里来的高人?
突然,地上的承影、宵练二剑,猛一颤动,嗡鸣而起,把三人吓了一跳。
灰衣男子直接惊呼出声:“含光也在近处!不好,是李二!”身子一晃,已出现在门外,毫不犹豫的向外逃去。
当日在剑阁城外,含光剑主死于李仲之手,含光剑自然也落到他的手中。
这些天,李仲,李二公子之名远传江湖,无人不知,是以灰衣男子刚反应过来,就立刻远离。
他可没有信心是这位的对手。
可惜,为时已晚。
他身子刚到大门口,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手臂一抬,手掌同时拍向他后脑、肩膀、腰三处。
灰衣男子闻听背后风起,急忙扭身刺剑,却不妨腰间一麻,接着胸腹被轻点几下,整个人就再动弹不得了。
他心中骇然无比,自己好歹也是宗师,对方竟如此轻描淡写的两招把自己制服,武功高深如此,不由让他心下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