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在意
晏如看着尹景策幽深的眸子，像一潭墨色的湖水，一眼望不到底。
看着晏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尹景策的眉心缓缓松开。
良久，沉声说道：“还磨蹭什么？马上到书房。”
说完，他便负手转身离开屋子。
等到屋子里尹景策的气息消失殆尽时，晏如的身体晃悠悠的向后倒退，一直到背脊抵在墙壁上，支撑着她整个人不倒下才停下来。
这样的报恩法子，实在太伤人，尤其是在晏如知道尹景策心中已有一个人存在后。
她越发觉得自己不堪。
再怎么劝说自己，只要尹景策想要，她付出一切都可以，可眼下尹景策要她无心无痛的交出自己，她却不愿了。
良久，晏如换好衣裳，走到书房。
书房里，尹景策坐在书桌前，低头写着什么，身姿挺拔，一丝不苟。
茶壶里没有热水，明显就是在等晏如。
晏如没有出声，低头在茶壶里放上新的茶叶，将泡茶用的清泉水倒入壶中，最后点燃小炉子，将茶壶放在上煮起茶来。
她以前不会做这些，尹景策也不用她做这些，后来她被尹景策强行调到书房侍奉后，特意找长柳教的她。
学是学会了，可她煮的茶并不好喝，茶叶的量她拿不准，火候也不准。
尹景策的眼梢微微抬起，视线悠悠地落在晏如的背上。
她一身鹅黄色的纱裙，一半的发盘在头顶，另一半的发散落下来，落在背脊中央，身姿娉娉婷婷，如一朵娇软的小花，让人忍不住去采撷。
这让尹景策想起昨夜。
她窝在自己的怀中，柔软的发丝贴在侧脸上，他忍不住抬手拨开，指尖刚好触到晏如娇嫩的肌肤。
这七年，她一直脏着脸，本以为会生的十分粗糙，却没想肌肤还是柔软的异于常人。
所有触碰过晏如的记忆，此刻涌上来，让尹景策的眸色越发深起来。
茶壶里的水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晏如心不在焉的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呆怔朝茶壶伸出手，手心一握住茶壶的把手，立刻被烫了一下。
她疼的嘴里发出‘嘶’一声，手下意识的一缩，茶壶便从手中掉落。
眼看着茶壶要落在地面时，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晏如向后拽去。
下一秒，晏如的背脊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而茶壶也掉落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的四处都是。
晏如仰头向后看去，刚好看到身后尹景策冷薄坚硬的下颌线。
“你是故意的？”尹景策也低头看向她，冷声问道。
晏如不知所措的摇头。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他的视线瞥向地上的碎片，又低头看向晏如泛红的手心。
晏如的右手手心里有许多伤痕，全是过去做工时留下的。
尹景策微微蹙眉，心头有些不舒服，转而想起刚才晏如被烫到时，自己几乎是立刻站起身，他就暗暗觉得懊恼。
自打皇宫一事之后，他对晏如的在意有些过头了，实在不该。
“王爷，我去收拾碎片......”晏如看着他弱声说道。
尹景策本想象从前一样冲她发火，可眼下却挤不出半点火气，最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可晏如依然仰头看着他。
尹景策皱眉，“看什么？还不去收拾。”
晏如的嘴唇轻轻翕动两下，良久才犹犹豫豫的说道：“王爷......您先放开我......”
尹景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圈着晏如的腰。
本来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绷得更紧，他冷哼一声，猛地将晏如推出去。
晏如并未多想，只在心里念着今日又让尹景策不开心了，她当真是笨。
她蹲下身子，还未伸手将碎片捡起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王爷。”
尹景策坐回到位置上，沉沉说道：“进来。”
李越走进来，一眼便看见蹲在地上，准备捡碎片的晏如。
然后看向尹景策，发现他的脸色紧绷着，看起来有些不悦。
李从心想，看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估计刚刚尹景策定是刚对阿蛮发完脾气。
见李越定定地看着晏如，尹景策眉眼更加不悦的沉下去，冷声问道：“何事？”
“哦，王爷文身的事，有头绪了......”
说着李越又瞥向晏如，不知她在这里，有些话是不是不方便说。
尹景策猜到李越的顾虑，也看向晏如。
“你出去吧。”
晏如扭头，指着地上的碎片，“那这个......”
“不用管了，出去！”
尹景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晏如急忙站起身，低头离开书房。
等到书房的门合上，尹景策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偶尔觉得晏如所做的一切，都是她精心筹谋的手段，偶尔又觉得，她好像没有那么多的心机。
最可恨的是，他开始分不清真假了。
皇宫之事，她出现在皇上面前，难道真的并非她所愿？
“王爷。”
李越的声音将尹景策的思绪唤回，看向李越时，尹景策的眉眼已经恢复往日冷淡。
“说吧。”
“暗卫们拿着那个刺客身上的纹样四处查探，最终摸到了......鬼市那里。”
“鬼市。”尹景策沉声重复一遍这二字，眉头紧皱起来。
鬼市背后的人一直很神秘，此前尹景策也派暗卫去摸过鬼市的底细，但很多线索中途便莫名的被切断了。
有传闻说鬼市背后的人同皇室有关联，尹景策觉得此言并非空穴来风，鬼市明明做着见不得光的买卖，却依然能安稳这么久，定是有个拥有滔天势力的人在背后护着。
“线索到鬼市就断了。”李越有些泄气地说道。
尹景策点头，神情上倒也没有什么波澜。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那个躲在暗地里的人，没有那么好抓......
......
晏如垂头丧气的走在长廊上。
她越是想对尹景策好，处理好二人莫名矛盾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反倒越是冰冷僵硬。
“阿蛮。”
晏如抬头看向叫她的人。
路嬷嬷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和蔼地笑着。
看见路嬷嬷，晏如急忙低下头，迎上去恭敬地说道：“见过路嬷嬷。”
她的样子比昨日多了几分恭敬，少了几分亲切。
路嬷嬷微微蹙眉。
这个孩子看起来和其他下人不一样，别人虽是下人，可大多每日笑呵呵的，哪怕是见了尹景策姚琼，脸上虽恭敬却从容。
可这个孩子不一样，她敬着尹景策，但依然掩不住畏惧，一看便是没少被尹景策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