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生离死别
苏府,巍峨的大门前一位少妇紧紧护住身旁的小女孩,正与管家相持不下。
“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不行,没有夫人发话今天谁也不能进去。”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少夫人来了。”
争论声立马消了下去。
管家见是叶知秋,立马迎上前,弯身作揖道,“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叶知秋没有回他,而是直接看向外面,见到辛怜那一刻,目光暗暗盈了泪。
只见辛怜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
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朵朵含苞待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宽腰带收紧腰肢,窈窕身段顿显,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通体看去,给人一种清雅却不失华贵之感。
再看她身边的临书,小小身子裹在一件同样绣着梅花的布衣里,肩上挎着包袱,怀里抱着一团暖白。
见到叶知秋虽有几分喜,却都悄悄藏在了那双超乎年龄的眼眸里。
她转身对管家道,“他们是我的朋友,让他们进来。”
“少夫人,不是我不通融,实在是……”管家有些为难。
叶知秋拂袖怒道:“母亲那我自会解释,若你还是执意不肯放行,那我只能派人去请了老夫人来。”
一听说老夫人,福伯立即变了脸,“那倒不必,那倒不必。来人,放行。”
老夫人身体不好,没什么大事福伯自不会去惊动她老人家。
辛怜牵着女儿,一路跟在叶知秋后面往后院走去。
她觉察出她的脚步很急,心里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叶姑娘,哦不对,应该叫你少夫人才是。”
叶知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一个称谓而已,怎么叫都无所谓。”
良久,她看着她的眼睛,终于问出了声,“少夫人,他……没事吧?”
“戚掌柜他……”她的眼神有些躲闪。
辛怜立马明白过来,身子微微往后顿了顿,一双明亮的眸子兀地蒙了一层水雾。
大人之间的默契,没能逃过聪慧的临书,她的眉眼好似下了一层霜。
看着叶知秋,一字一句问道:“姐姐,刚才他们说我阿爹就快死了,是真的吗?”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的沉默代替了回答,临书立马泪流满面。
用力抱紧大白,拼命摇头道。“不会的,姐姐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他们骗我的,一定是他们骗我的。”
她流着眼泪,看着她的眼睛,询问中带着几分恳求,“姐姐,你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救活我阿爹的对不对?对不对?”
叶知秋此刻心如刀搅,她多希望自己真能有通天本领,能在死神手里夺命,可事实上她也只是个凡人。
一个比他们多活了千年的普通凡人而已。
接下来的路变得既沉重又急切,三人怀着这种矛盾的心里终于来到了戚掌柜所在的屋子。
推门而入,春秀正在喂药。
见她们进来,赶紧起身,“少夫人,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她问。
春秀瞥了一眼碗里还剩大半的药,无奈地摇了摇头。
辛怜望着病榻上憔悴不堪的戚掌柜,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放下包袱,挪着脚步慢慢朝他走去。
几步的路程却好似走了几年,她看着他,过往的种种一幕幕逆流回脑海。
子学书坊的第一次相遇。
镇西桥下的第一次约会。
后来他提着大包小包去提亲,却被辛老爷无情扔出府去。
再后来他带着她私奔,四处逃离,最后落脚到了清河镇,那段日子清苦却快乐。
可有一天,她怀着大肚子,突然离开了书坊,从此再未踏足。
她来到床前,看着他骨瘦如柴、落魄不堪,多年的怨气突然化作一团雾气烟消云散。
她握着他的手慢慢软在了床榻边,哭成了泪人。
“横之,是我,我来了。你睁眼看看……我带女儿来看你了。”
然而不管她怎么呼喊,对方都纹丝不动。
整个屋子充斥着她的哭声。
“戚横之你起来,你给我起来啊,你起来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女儿。我们就在你眼前你睁眼看看我们啊……”
女人哭得悲恸,临书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泪水早已打湿了脸庞。
就在这时,病榻上的男人,眼睛突然有滴泪悄然滑过。
“你能听见我说话?太好了,你能听见我说话。”
辛怜激动不已,看了看一旁的药,猛地端起来灌了一口,而后对准病榻上男人的嘴,尽数灌了进去。
一阵猛灌,呛得戚掌柜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临书顿时欢喜道,“醒了,阿爹醒了。”
然而她还来不及高兴太久,病榻上的男人再次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
叶知秋立马上前把脉、检查,而后对辛怜无奈地摇了摇。
“戚掌柜五张俱损,能拖到现在已是奇迹。如今虽还留着一口气,只怕也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你们母女。”
听闻此言,辛怜仿如一滩软泥瘫在了地上,
“不,他是在怨我,怨我在他临死之际也不肯带女儿来见他。是我,是我的错,我不该将大人之间的恩怨连累到孩子。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他们父女连最后一面都无法见上。是我,都是我的错……”
她哭得声嘶力竭,不断用手捶着自己胸口,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临书赶紧上前制止她,“阿娘,阿娘您别这样。阿爹已经这样了,您若再出什么事你们叫书儿如何是好?”
母女俩抱头痛哭,哭得肝肠寸断。
见如此,叶知秋突然神情凝重,说道,“也许还有一个办法,能让戚掌柜醒过来。”
“什么办法?”辛怜立即看向她,满眼的渴望。
只见她打开针袋,从里面取出最长的三颗,分别扎入其眉冲、五处、曲差三个穴位。
针入体,戚掌柜的眉心立马有了反应,接着只见她握住针脚轻轻一拈,昏迷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
辛怜一把握住他的手,哭得梨花带雨,“横之,横之你终于醒了。”
戚掌柜看着眼前的泪人,有些不敢相信,“怜儿?是你吗怜儿?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是我,我来了,我来看你来了。”
戚掌柜惊喜之余,满脸愧疚。
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歉意,“对不起怜儿,我知道我没资格求得你的原谅,只求你放下过去,带着砚台和女儿离开这里,回到金城好好生活。”
两人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打在上面,灼热而心酸。
她哭着摇头道,“不,不是的,其实我早就不恨了,只是一直不敢面对你。”
说着对身旁的女儿道,“临书,快,还不快叫爹。”
临书流着泪上前,辛怜赶紧将她的手和戚掌柜的手握在一起。
只听她生涩唤了句,“阿爹。”
再平凡不过的两个字,却让病榻上的大男人顿时流泪哽咽,“诶。”
他看着她,眸子里散发着温柔的目光,舍不得挪开眼睛,“临书,你就是临书?”
“阿爹,你快好起来,书儿不想没有阿爹。”
“临书乖,阿爹走后记得好好照顾你母亲,阿爹对不起你。”
话落,他突然猛地咳嗽起来,而后双手一软缓缓闭上了眼睛。
“横之,横之……”
“阿爹,阿爹。”
病榻前的两人立马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