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错位的人生36

面对儿子的质问，慕云楼愣了愣，打字回道：

“你没有错。但这就是人生，没有人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记住我从小对你们的教导，这是个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社会。”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慕笙缓缓地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以慕辰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完成他的学业，考个好的大学。除了音乐，将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你愿意，毕业后也可以进公司学习，继承慕家所有产业。”

“我不愿意。”慕笙说道。他虽然听不到，但他凭着十几年的乐感，尽量让自己说的字正腔圆。“我不愿意完成慕辰的学业，我也不想参与他的过去，我没兴趣。”

慕云楼深呼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将要爆发的脾气，打字问道：

“那你想怎么样？我说过，你失去的，我未来会加倍补偿你。”

“是吗？”慕笙说，“那就给我改个名字，送我出国念书。属于慕笙的一切我都不要了，我也不愿做慕辰，我只要做我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补偿。”

他的情绪很平静，没有一丝怨怼，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走后，你们就不用再担心害怕有一天会被人看出来，也不用再顾虑我，慕辰可以肆意施展他的才华，我也相信他会走得比我更远。”

“我想要的不过是自由，你可以满足我吗，爸爸？”

慕云楼承认，儿子的这个提议让他动心了。他的确找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处理方式了。“慕笙”这两个字现在已经拥有了很高的知名度，将来就算让他们两个互换身份继续生活，但只要他们都在华国，还是会有曝光的风险。

“我满足了你，我又如何向外界解释我的儿子突然改名换姓？”

“那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我。”慕笙说道，“是你欠我的。”

慕云楼突然有一种和竞争对手在交锋的感觉。他摇头轻笑，打字回道：“好，我答应你，你想改成什么名字？”

静静看着将近五十岁的父亲，慕笙说：“就改成程念吧”

慕云楼呼吸一窒，不由握紧了拳头。程是他的亡妻，慕笙和慕辰生母的姓氏，而“念”字所代表的含义不用解释，他就知道代表着什么。

儿子是想提醒他也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们的生母，不要忘了是谁给予了他们生命。同时也是在狠狠扇慕云楼的脸——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他辜负了妻子临终时要他好好照顾两个儿子的遗言。

张了张嘴，慕云楼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想起儿子已经听不到了，抬起沉重的手，他在电脑上艰难地敲下：

“有没有指定要去的国家和想念的学校，想什么时候动身？”

儿子说的没错，的确是他欠他的。

慕笙说：“你只要送我出国，到了那里我会自己申请学校，手续办得越快越好。”

慕云楼点头道：“好。”

“我还有一个要求，”慕笙缓缓道，“解雇黎绵绵，立刻。”

慕云楼愣了愣，没想到慕笙会提出要解雇绵绵。不过这个要求倒也正中他下怀。

他打字回道：“这也是我想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她不适合再照顾你，我再给你请个男护工。”

慕笙却说：“不需要，出国前慕辰可以帮助我。出国后，我会在当地雇请合适的护工。”

慕云楼只能点头：“好。”

“她被解雇的事，我亲自和她说，就不劳父亲出面了。”慕笙说道。

自知道慕笙要改的名字叫程念，慕云楼就彻底没了脾气，儿子说什么都只说好。

慕辰身为互换身份这件事的主角之一，全程竟没能插上一句话，可仔细想想其实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哥哥的态度太坚决，连父亲都妥协了，他又能说些什么？

可是，哥哥不愿意以他的名义生活，他也不能再回到从前，而有关于“慕辰”的一切将来都将不复存在了吗？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这让他莫名的感到恐慌。

停在哥哥的房门前，慕辰久久没有推开门。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他总觉得自己必须得在哥哥出国前得留下点什么，否则他担心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后悔。

在慕笙面前半蹲下来，慕辰取出手机，匆匆打下一行字：“哥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可以答应我吗？”

慕笙挑了挑眉，让他继续说。

慕辰打道：“我们现在都已经不能回头了，哥哥不愿成为我，我也不能再重新做回慕辰。但我舍不得我的朋友们，哥哥，你出国前能不能替我跟他们好好道个别？人我来联系，见到他们你也不用说话，只需要露个面就行。”

只是道个别，慕笙觉得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便应允下来：“可以。”

慕辰脸上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激动打字回道：“谢谢哥哥！”

推开房门，慕笙和慕辰看到绵绵坐在屋里等着，她的行李就放在身旁。看到他们出现，她忽地起身，一脸紧张的朝慕笙看来。发现慕笙的脸色十分平静，身上也没有哪里多出新伤口，她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她倒是真的关心哥哥。慕辰有点怜悯的看着绵绵。只可惜哥哥讨厌她，她马上就要被赶走了。

绵绵没有发现慕辰的异样，确认慕笙的霉运值没有再增加，她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对慕笙指了指旁边，还做了个走路的手势，示意自己先回房间里放东西。

慕笙却握住她的手腕，说：“有话跟你说。”

绵绵看了慕辰一眼，只能又放下手中行李。

慕辰离开的时候还贴心的帮他们把门关上了，以免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会让某个人觉得难堪。

绵绵没有询问慕笙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她倒了一杯温水，将水递到他手边，示意他先喝一点润润嗓子，她听出了他声音有点沙哑。

但慕笙没有喝，他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看着绵绵脚边的行李箱，开口道：

“你被解雇了。”

什么？绵绵没听清，呆愣地看着他。

“你，被解雇了。”慕笙再次重复道，“今天晚上，你就走。”